易可欣的眉心一跳。
丁亮身子明显后侧了一下,瞪大眼睛,盯了盯手机。
陆庭非挂断电话。
老谢颤颤巍巍地走过来,一脸堆笑,从怀里摸出一根烟,准备递给陆庭非和丁亮。
两个人连连摆手,“对不起,我们不抽烟,因为我们喜欢的女孩子闻不得烟味,所以,我们从踏进鸿渐的那一天起,就不再抽烟。”
“嘶……”老谢迟疑了一下,看了看易可欣,又看了看陆庭非,“各位爷,你们今天的什么事情,请不要牵扯到我头上好不好,你也知道,我就是一个做小生意的,不容易,赚点小钱,养家糊口,不图赚多少银子,只图个一家人平安,就可以了。我不知道你们说的那件事,窜不窜,出不出车祸,跟我们是不是有关,但是,我的心里,确实是有一点点害怕的。”老谢没经历过什么大事,明显有些腿抖。
老妇人一脸惆怅地跟在老谢的后面,愁容满面,刚刚的电话用了免提,果然吓到她了,她不再唠叨,只是静静地跟在老谢的后面,像一只受惊的小猫咪。
丁亮翘过一边去,他不善于跟这样的老年人周旋。
陆庭非安慰他说,“老谢,你不要害怕,就是一个骚扰电话而已,是我们打游戏里面的,不是真的。”
易可欣的舌头差点被咬到,“打游……戏?打……打……”
小谢不再整理衣服,见到老谢这样,也凑过来,一张脸贱贱的,“这位大哥,我们只是做小生意的,不想趟那些浑水,如果你们不把货卖给我们,也可以,我们就是小赚点钱而已,也不至于出车祸啥的,我们的家境本来就不是很好,要是还弄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那就根本转不了了。这个三十万,我是确确实实打过去的,所以,我没有做错,至于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真的跟我们没有关系。”小谢的眼神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闪烁,此时的他,一脸的真诚。
“其实,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陆庭非需要他手上的转帐纪录。
他的腿立马一转,摊坐在地上。“这位老板,我真的不能帮你,任何的数据,凭证,我都不能给你,别怪我不配合,我也只是为了自保。”
丁亮:“……这位老板,做合法生意,你为什么要怕成这样,你拿了货物,合理地给了钱,公司要凭证作帐,跟你自不自保有什么关系,是不是扯得有点远了。今天你不出这个凭证,我们就作不了帐,你怕别人对付你,难道就不怕我们了?我们合理合法地拿一下凭证,违法了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小谢摸了摸太阳穴,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嘟哝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怕成这样?到镀底是没给钱,还是给少了?我什么也没有做错,为什么要怕?”
陆庭非见他的情绪好转,委婉地,“你啥也没有做错,我不明白你在怕什么,这么一点胆,怎么做生意,要是在古代战乱的时候,敌人还没有来,你就躺在地上,举双手投降了。”
小谢的脸一红,打开那人付款凭证,截屏发给了陆庭非。
三个人上了黑色的路虎。
陆庭非刚要发动车子。
易可欣忽然叹了一口气,自语道,“不知道前后是不是有车辆在暗处跟着,反正,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女人的预感特别的灵,易可欣又是第六感最灵的那种。
其实,也许只是心理因素,刚刚的电话,让她心里有阴影。
丁亮拉了拉安全带,向后面望了一望,迟疑地,“别怕,有我在,这车质量比较好,耐撞耐烧,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
丁亮的话音还没有落。
“嗖!”一辆大众突然挨着他们的路虎发飙而去。
“嘶……”易可失瞪大眼睛,捂着嘴,“这样横冲直撞的,是不是嫌活得不耐烦了?”
陆庭非右脚用力踩了踩油门,朝着那个大众的方向冲了上去。
眼看着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易可欣不敢看,立马闭上眼。
丁亮结结巴巴,“陆庭非,你不要做傻事呀,他只不过说了几句易可欣的坏话而已,没必要记仇的。我还不想死呀。”
丁亮说完,感觉这极快的风速,下意识的眯上眼睛,等待死神的降临。
“咔嚓!”一声,陆庭非踩住了急刹。
车内的几个人,差点撞到座位对面的,如果不是系紧了安全带,估计都飞出去了。
“陆庭非,你这样是谋杀呀,哪有这样玩车的,我都没有这样飙过。”丁亮一个劲地嚷嚷。
易可欣缓缓地睁开眼,看到前面的路况,心虚地抹着胸口,“还好,竟然还活着,太感谢了。”
陆庭非继续发动车子,跟上前面的大众,不紧不慢地,“我今天就跟实了这个大众,想来撞我的车,我看他是不是不想活了。”
几个人的视线,都跳向车窗外。
大众车在前面,慢悠悠地开着,因为车窗玻璃挡住,看不清里面的人。
车子左窜右跳的,开得不老实,有意把陆庭非的车压在后面。
“刚才怎么没有把他撞飞起,你看看他们那德性,开的什么车,以为这是S型马路吗?还是司机已经喝醉了。”丁亮一颗浮躁的心又开始加紧折腾。刚刚胆怯害怕的事情,突然就忘记了。这几天过得也是刺激,比在自己家的公司刺激多了。自已家的公司,没完没了的会议,朝会,例会,工作会,营销会,周末会……反正是一堆会议,晕头转向的,让人头皮发麻。
哪有陆庭非这里精彩。他用手摸了摸太阳穴,有些得意忘形,“陆庭非,下次我也假扮……”意识到说错话,他下意识地停住,把假扮财务总监几个字咽了下去,立马改口道,“下次我也假装狠踩油门,靠到他的屁股边上,然后猛踩刹车,看他惊不惊。”
陆庭非回头望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别乱说话。
丁亮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巴,偷偷地瞥了一眼易可欣。
两个人的异样表情,没有逃得过易可欣如电光一样的眸子。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然后,把手机揣兜里,装睡。
“陆庭非,她睡着了。”丁亮兴奋地看着身后,跟陆庭非说。
陆庭非专注地开车,前面的那个大众要转道,要下高速,不知道是要去哪里。“跟不跟?他们要一高速了,看样子不打算再跟踪我们。”
“跟,跟他到天涯海角去,你难道没有看出来,今天的事情太蹊跷了吗?依我直觉判定,你们公司不但有内鬼,而且很可能,家外有家?”丁亮也不傻,这么多的线索,以及老谢一家那闪烁的眼神,还有隔壁铺位那些嚣张的帮凶。
为什么这么团结?!
没有什么共同的利益,这种互相竞争的行业,应该没有几个人是真好。
但是,他们却好得出奇。
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共同利益,让他们可以这样抱团取暖。
陆庭非回味着丁亮的话,一脸懵,“家外有家是什么个意思,没听得很明白,不知道个中缘由,你的意思是想说,公司外面还有一个公司吗?”
这个事情陆庭非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也仅仅只是考虑一下而已,他断定没有人会那么大胆,竟然在公司的外面,另外设置一个公司。
易可欣继续装睡,只是听到他们说这件事的时候,偶尔挪动了一下身子,换了一个姿势,继续装睡。
早些年,办公室就有人风传公司里的人,在厂里应酬接单子,然后,自己开了小作坊,借用公司的力量,做起了自己的小生意。
那时候,易可欣觉得这些事情跟自己没有多大关系,也就没有太在意。无论谁借公司的力量,鸿渐依然姓陆,不会改姓,她也就没有瞎操心。
不过,现在,这些事情,好像也跟她没有关系。
在这里工作一天,占一个方寸大小的位子。
不在这里打工一天,那个方寸大小的位子就转给了别人,公司里有没有人家外有家,以后这家公司到底还姓不姓陆,还是跟她没有关系。
她只是可以出于关心的角度,想想公司的状况。
“喂,车子跟丢了。一下子就转进胡同里去了,拐了个弯,就没有影子了。”陆庭非急急地拍打着方向盘。
刚刚就讲了几句话,走了一会儿神,这车子就跟丢了,不过,那个号牌他还是记得。
“那现在是要回去吗?还是继续在后面跟着,我怀疑他们一定是躲在哪个暗区,隔应我们,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在你们公司上了几天班而已,感觉就像演谍战片一样,回去我得好好查查,我们公司的人,有没有拉截公司内部的订单,把钱收到自己的口袋里。”
现在这个社会的人,都浮躁,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有些人,没有原则,没有底线,看到来钱的事情,就会显出贪婪的本性。
不得不让人有所提防。
特别像这种分公司多的集团公司。
老总一家人都忙不过来,部份子公司,完全交给一堆打工仔打理。
有原则的,有底线的,还会老老实实干一份工作,没有非分之想。
没有原则和底线的,分分钟想方设法从公司里捞取最大化的利益,反正山高皇帝远,又没有人监督,好多神不知鬼不觉的暗箱操作,又有几个那么不好彩被人发现。
“那你赶快回去吧,别在这里瞎操心了,赶快回去操操你们自己公司的心,还有,这个人怎么会知道你是丁亮,你的声音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我隔着电话听一个人的声音,都不大分辨得出来。”陆庭非还在纠结,为什么地方就那么肯定地知道了是他丁亮的声音。
红灯。
陆庭非也不着急,一只手扶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准备去按动音响,一个上午都神经绷得紧紧的,他想放松一下。
“快看,快……看,那个大众,大众呀。车牌后面的两个8,对了,就是他,他闯红灯走了。这是在跟我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呀。”丁亮吃惊地盯着前方,急急地说。
陆庭非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
一只手轻轻地敲着方向盘。“不急,让他们窜去,他们这样带着领着,估计有什么埋伏,今天的这个车子上,有三个人,我得保护你们的安全。特别是易可欣,她是一个女生,我怕吓到她,所以,我决定过了这个路口,就掉转方向盘,不跟了,凶多吉少呀。这些亡命之徒,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前面有河有江,不是好地方。”
丁亮回头看了一眼陆庭非。
眼神里有一丝丝的恐惧,转瞬即逝。“那样的话,不是更刺激?!”
陆庭非白他一眼,“刺激个鬼呀,车子上还有女生,你不怕把她吓个半死。”
陆庭非说完回头瞟了一眼易可欣,她刚刚又换了一个舒服的方式,就那样半靠着在整个座位上,背部紧紧地依靠着椅背,一只手搭在沙发背上,一只手捏着拳头,压在后背下面。
丁亮也下意识地看了看后面。
眼神透着无形的光,他迟疑地,“这是对我们两个有多放心,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就这样睡着了,我们两个人的额头上是不是刻了字?”
陆庭非不明就理,到路口的时候,把方向盘一转,“什么字,你额头上刻了什么字?”
“安全呀,安全两个字呀。”丁亮说完,脸色突变,“快打,把方向盘向左打,快……快……”
丁亮惊尤未定,一颗心扑扑地跳个不停。
陆庭非反应够快,一秒钟内,“轰一声,”车子冲上了绿化带。
易可欣虽然靠着,好在安全带没有解,只是缓冲了一下,没有受伤。
丁亮双手死死地抓住了椅子前面的把手,所以,没有让自己飞出去。
陆庭非脑袋被撞了一下,不是很严重。
易可欣被丁亮的叫声吓得,六神无主,然后,就看到一辆大众车,挨着他们车子的边缘,飞速而过。
丁亮心有余悸,“卧草草草,陆庭非,你仅仅只是打份财务总监的工而已,难道还有杀身之祸,你们公司里的秘密,到底还有多少常所不知道的,这样的明目张胆,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报警吧。”易可欣麻利地拿出手机,对付这种人渣,没有什么情面可讲,只有诉诸法律,才能保障自己的合法权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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