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默溱溱秦蔚铭》第166章 不能说

    自从知道阿梧就是洛璘后，璃妃几乎天天都来千秋殿。亲自喂阿梧吃饭喝药，还给阿梧做衣裳，好像要将这些年阿梧缺失的母爱，都补偿回来。
    可尽管璃妃做的体贴入微，阿梧待璃妃，还是有些隔阂。
    这一晚，璃妃刚离开不久，正欲睡下的阿梧拉住许默的手，不肯让她离去。
    “干娘，那个璃妃娘娘，当真是我的亲娘么？”
    许默在阿梧床前站住脚步，回头看着他，昏黄的烛火里，阿梧尚未长开的小脸很是认真。许默顿了顿，想了许久才开口答：“阿梧，璃妃娘娘真的是你的亲娘。”
    “是么。”许默的话落，阿梧的脑袋垂下来，低在许默低迷的尾音中。光影错落下，许默依稀能瞧见他脸上浮过的失落跟埋怨。
    她才想开口，阿梧忽尔抬起头，盯着许默直勾勾看的眸光深沉而忧郁。
    他说：“她既然是我的亲娘，为什么当初不要我。还有，我跟采薇在外头这些年，她为什么都不来找我们。如果，如果她找我们，兴许采薇就不会死了。”
    想到采薇的死，阿梧眸底蓄满泪，晶莹剔透的泪光一闪一闪的，在昏黄的烛火映照下尤为夺目。
    许默的脸色瞬间僵下来，她缓缓移开步伐，在阿梧床边坐下来，“阿梧，大人的世界有的时候很复杂。当年你娘不是故意将你送出宫外的，她是想保护你。”
    “保护我？”低喃着许默的话，阿梧的泪珠一颗一颗砸下来，声音里带着湿润的哽咽。
    “当年送走我，可以说是为了保护我，那后来呢。后来，她为什么不派人来找我。她根本就不爱我，如今不过是她没有儿子，又不得皇帝喜欢，所以才想着要将我找回来。”
    “阿梧。”阿梧这样的想法，阴沉的让许默觉得恐惧。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几分，瞠大眸子定定的看着阿梧。
    “这番话，是谁教你说的？”
    “何须别人来教，这不就是她的心思么。”抬手抹一把脸上的泪痕，阿梧故作倔强的神色里，难掩言语的酸楚。
    许默一眼看穿他的内心，反而心软下来，抬手过去将他轻轻拥入怀中。
    “阿梧，当年叶家当政，晋阳王跟你外祖政见不合，一直想要将你外祖绊倒。后来你母妃被叶后诬陷，你外祖家也遭难下狱。若是你母妃不将你送走，你就会落到叶后的手中。之后你母妃不敢派人找你，是因为担心叶后对你不利呀。”
    “干娘，你不用再安慰我了。”压根不信许默的话，阿梧偏开头，又几行泪落下。
    许默不容他不信，上去将他的身子掰过来，正色道：“阿梧，这些年干娘何时骗过你。自从你外祖家落难后，你母妃一直被关在冷宫。她连自己都保不住，她如何能保住你？”
    “我……”阿梧被许默逼问的哑口无言，咬唇无话可说。
    许默紧接着又道：“天下没有不爱儿女的父母，在璃妃娘娘恢复妃位后，她没有一日停止过找你。只是那时，她已经失去采薇的音讯。而因为找不到你，她也日日活在痛苦跟愧疚中。”
    “干娘，真的是这样么？”阿梧还是不信，凝目盯着许默问。
    许默慎重的点下头，“那时自然，干娘不会骗你的。”
    总算，阿梧松下心结，信了许默的话。在许默的轻哄下，阿梧沉沉睡去。可许默却是彻夜难眠，想了整整一晚，许默才是做下决定。
    翌日大早，天色才濛濛亮，许默就去了璃妃的太和宫。
    “许娘子怎么亲自来，可是璘儿出了什么是事情？”璃妃听闻许默来了，连妆容都顾不得，马上迎出来。
    许默作揖还她一礼，脸上带着些许难色。
    璃妃看一眼当即明白过来，挥袖将左右屏退，拉着许默坐到堂前软榻上，才开口问：“娘子如此神色，怕是遇着什么难事。莫不是，宫里有人对璘儿不利？”
    话甫出口，璃妃脸色骤然拧紧，甚至不自觉的抬手抓住襟口，脸上尽是诧色。
    许默赶忙摇了摇头，认真看了眼四周，确定无人才出声作答：“倒不是有人对大皇子不利，而是殿下不知从何处听来些风言风语，跟娘娘生了隔阂。”
    “什么？”并没想到这层，璃妃脸上露出无奈。
    “娘娘。”许默上前拉住璃妃的衣袖，声音特地放低些，“昨夜阿梧一直拉着我，问娘娘可否是他的亲娘。到底流落民间多年，吃尽苦头，这孩子内心充满了不安全感。”
    “苦命的孩子，是本宫的错。”想到阿梧吃的苦头，璃妃就忍不住落下眼泪。
    许默一边安慰着璃妃，一边提醒着她：“娘娘，阿梧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他在意别人的看法。他对外界的一切，都充满了不安全感。娘娘，这样心里非常不利于他的成长，所以……”
    “你说的是，可是本宫该如何是好？”璃妃也知道许默说的是道理，抬袖抹去脸上的泪痕，求救般看着许默。
    许默认真想了想，脱口而出，“娘娘，不如咱们跟陛下说明，阿梧就是您跟陛下的皇子。让陛下给阿梧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这样，您也就可以堂堂正正的在阿梧身边照顾着……”
    “许娘子，宫里如今的情形你不知道，眼下阿梧不合适公开身份。”许默的话没有说完，璃妃一脸难色的打断她。
    许默很是疑惑，“为何，当年您母家的事情已经平反，而您也是堂堂的一品璃妃。如今中宫空悬，以贵妃为尊。而贵妃之下，便是您了呀。”
    “正是因为以贵妃为尊，所以才不能公开阿梧的身份。许娘子，阿梧是本宫的儿子，本宫何尝不想他回到本宫身边，只是……”许默所想的，也正是贵妃所想。可是心中的顾忌，让她不得不多加思虑。
    可璃妃话音未落，太和宫的大宫女仓促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
    “娘娘，贵妃娘娘来了。”
    “什么！”璃妃顿时脸色大变，正拉着许默出去相迎，一声尖锐的高唱从宫门前传入内来。
    “贵妃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