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投降一直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对梁永而言,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让各个城池的守将严防死守,断然不可让大明和大燕攻入城来。
这些城池现在就相当于梁永的本钱,现在本钱越多,投降后能换到的东西就越多。
同时,梁永还要亲自率领南京城的守军守城,同时全城戒严,这倒是为了保护自己,只要一传出梁国将亡的消息,梁永就要小心城里有人为了日后的富贵,将梁永绑了换成荣华富贵。
最后才是派出使者献降,这一步一定要快,梁永甚至不打算讨价还价了,献降可不能拖。这一拖下去便可能一场空,甚至只要消息一传出,梁永不献降,那些城池的守将就有可能自己献了城池换了富贵!
梁永招来自己的贴身內侍——王庚年,王庚年到没有其他內侍一般的文弱,他生来就是一副武人的模样,最早王庚年曾经从军,后来战场上,下肢受伤才入的宫,梁永一直很赏识他,后面更是提拔他做了自己的贴身內侍。
这就是梁永选择的使者,没错!梁永不准备选择文士,只有自己的贴身內侍,梁永才信得过,毕竟这些內侍必须依靠自己,同时这王庚年还有家人在南京城,这更能让梁永放心。
“庚年,这些年,孤对你如何?”梁永看着王庚年,淡淡的说道。
王庚年一下子便跪倒在地:“陛下对奴婢的恩情好比滔天,奴婢难以报答!”
“我记得你家中尚有一子,我现在有事交给你办,能办成,我便送你儿子一场富贵!”
王庚年一叩首:“陛下,要奴婢干甚,奴婢就做什么,赴汤蹈火,不敢推辞!”
梁永笑着扶起王庚年,说道:“孤不要你赴汤蹈火,孤要你替孤王献降!”
说道献降两个字的时候,饶是梁永也感到一丝悲哀,自己打下的基业啊!
“孤王要你带着孤王的降书,献给大明皇帝!”
没错,如果说之前,梁永还有看看谁家的价钱高的打算,但是现在梁永已经放弃了大燕。
因为梁永已经收到了南方的急报——大明出兵二十万的消息,加上从北边来到十万,梁永便已经知道大明出兵三十万,看来是对梁国势在必得!
而且据梁永所知,大燕不过出兵十五万,况且战场还是在南方,梁永很难相信大燕能争得过大明,就算是献给大燕,大燕也守不住。
之后,梁永又跟王庚年商量献降的细节,同时写下国书交给王庚年,让王庚年接着回家探亲的名义出宫。
梁永身边內侍数十人,少一个也不会有人询问,况且王庚年还是以探亲的身份出的宫,梁永相信只要不出意外,消息更当是不会外泄。
只要消息不外泄,梁永相信可以拖住一些有小心思的人。
看着王庚年出门的背影,梁永只是一声叹息!
也许是在叹息自己的基业,也许是在祈祷此行能顺利。
……
数日后,江陵。
一路上王庚年马不停蹄,方才在数日内赶到江陵。
“你是代表梁永来献降的?”韩庭之看了看殿上的王庚年。
王庚年做出一副使节的模样,拱手后拜见韩庭之说道:“见过大明皇帝陛下,正是陛下派外臣前来商量献降之事!”
韩庭之点点头说道:“此时尚未开战,你们陛下就想献降!”
“陛下说,守不住!于是派外臣前来!”王庚年说着也有些悲哀,他也即将变成亡国之臣!
韩庭之也不绕弯子:“你的陛下想要什么!”
王庚年这时抬头说道:“陛下想要世袭的国公,以及封地,还要请大明皇帝陛下善待我梁国子民!”
韩庭之倒是一声冷笑:“梁永倒是狮子大开口,说吧,梁永的底线是什么?告诉孤,孤赐你一场富贵。”
王庚年看着韩庭之没有说话,顿了一会儿,才说道:“外臣虽是內侍,但所幸留下有一子继承香火,家中再无牵挂。
外臣此来是卖国之举,外臣亦将是亡国之人。外臣罪大恶极,这次为陛下做完我大梁最后的一次使节后,自当以死谢罪。将死之人要富贵何用?”
王庚年的声音很平淡,脸上也没有更多的表情,但是在说完这番话之后,饶是韩庭之也不由正视面前这个使节。
韩庭之正视良久,王庚年脸色不变,韩庭之才悠悠说道:“国之将亡,必有壮士!不想孤王今日得见,使者何名?”
“外臣名唤王庚年!也是大梁最后一个使节!”
王庚年拱手回复到。
韩庭之很欣赏眼前的这个使节,又说道:“你不像个宦官?”
王庚年看着韩庭之说道:“宫中內侍,是无根之人,但不是无国之人,若国之将亡,殉国之人何止外臣一人?”
韩庭之越看越欣赏这人:“哦!倒是孤王浅薄无知,不想內侍中不乏豪杰!”
王庚年又摇摇头说道:“于国家无功,于社稷无福,岂是豪杰?国亡心死,倒是可称烈士!”
“好一个烈士,忠烈之士!梁国虽亡也不缺忠烈之士!好!孤就同意梁永的降书,封他为世袭安乐公,封地安乐县。”韩庭之一声赞叹后,对王庚年说道。
王庚年再次拜谢,心里暗道:“君上,奴婢也算是未失我大梁使节的节气!”
当王庚年退下后,韩庭之看看身旁的江若虚问道:“此人如何?”
江若虚回想到刚才王庚年的表现,说道:“南京乃是六朝古都,颇具龙气,此人虽无一丝龙气,却有一身龙威!不得不说王庚年当得起这大梁最后一个使节!”
韩庭之一时间颇有些感叹:“梁永也是开国之君,非是碌碌之辈,虽不是真龙,但也是蛟龙,此人常在蛟龙身旁,就像你说的,虽无龙气,但有龙威!”
江若虚也有些心生感叹,但大梁献降后,他又开始去计划之后的举措,倒是无心顾及王庚年。
倒是韩庭之想到王庚年,想到王庚年说的“宫中內侍,是无根之人,但不是无国之人。”不由想看看自己的內侍中有没有王庚年这样的壮士!
倒是一日在御膳房用餐后,韩庭之看到一个身形和王庚年有几分相似,脸上也颇有豪迈之气的年轻內侍,招过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內侍行礼后,抬起头对韩庭之说道:“奴婢名叫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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