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姬传》130 位卑言轻

    如水的月色，清冷的洒了一地。
    安璃望着抱头哭泣的姜颖，还有些恍惚，安璃后退了两步摇了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二姐已经安排人将冬儿送回来安府，冬儿怎么可能跟你去了北境？”
    “那人没有把我妹妹带到安府，就被我半路劫走了。”姜颖见安璃质问他，低低的道，声音里有悔恨。
    “你为什么不阻止冬儿去刺杀，你都说了他胆小！”安璃气急，拎起牛棚里的一根木棍就打在了姜颖的身上，他没有躲。
    安璃听着木棍闷闷的打下去声音，突然就不想打第二下，安璃看着姜颖几近苍白的脸，冷冷的道：“你走！！！”
    姜颖拿眼怔怔的看着安璃：“我不走。”
    “你必须走，我不想再看到你！”姜颖刚刚舍命救了安璃，安璃应该感谢他，但是一想到他放任黑水王杀了冬儿，安璃便不能原谅他，安璃扬了扬手中的木棍；“在我改变主意之前！”
    “我不走，你打吧，如果打完你能舒服点。”姜颖没有要走的意思；“我答应过妹妹，要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冬儿……让你留下？”
    安璃不敢相信的望向姜颖，刚认识他的时候，安璃可以从他眼中看到他对我的厌恶，安璃是九黎族却称他们为妖族，视他们如洪水猛兽。
    再见之后，他对她依旧怀恨，不过听命白墨沢所以才会帮她。
    如今，他出手相救居然是因为冬儿。
    可一想到冬儿居然临死的时候还不忘记帮她，她的心里就有些酸楚：“冬儿她……知道自己有哥哥有家开心吗？”
    “开心，也不开心。”
    姜颖的眼神有些落寞；“奴籍，在哪里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但是妹妹她相信你，她一直劝我离开九公主带她来找你，她相信你可以帮助九黎族，我如果早一点听了她的话，她就不会死……”
    “所以，你想让我回去？”
    想到他刚刚的质问，安璃明白了。
    他对九公主彻底失望了，所以想把希望寄托在她这里。
    “是妹妹相信你，我相信我妹妹。”
    “你高估我了，我没有那么伟大，我明天一早就会去南境找我的兄长，然后再去南境寻我的川儿，这辈子我都不会回大宇。”
    安璃没有再赶姜颖走，只是丢下手中的木棍，自顾自的往帐篷里走去。
    夜里，草原上的风吹的很急。
    躺在床铺上，安璃合上眼便是冬儿那张惨白胆小的脸，还有她母亲，还有那些在九公主别院里看到的，和她一样长着紫色瞳孔，却形同玩偶的少女们。
    她们和大宇子民一样是鲜活的生命，不应该只因为是九黎奴籍，她们就要在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的情况下，遭受到非人的待遇。
    安璃拥着厚重的裘皮，怎么也睡不着。
    安璃的心莫名的纠结起来，她要为她们做点什么。
    可她现在又能为她们做什么？
    除非……
    这个可拍的念头一闪而过，便被安璃无情的否定，她是拼了性命才从那里逃出来的，她绝对不会再回到李元治的身边。
    ……
    乞颜毕力格和李沐云起的很早。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
    李沐云已经煮好了酥油茶，她一边催促安璃吃东西，一边在给安璃准备的包袱里塞着吃食和换洗的衣服，慈祥的样子，让安璃莫名想到去世的母亲。
    安璃正吃着饭，帐篷外面来了一群人。
    他们穿着犬戎的衣服，说着犬戎话，安璃本以为他们是来送她去东境的，但是她虽然听不明白犬戎话，却看的出来他们的表情很着急。
    末了，那群人中的首领，将手指向了安璃。
    望着那群人的眼神，安璃心中莫名的不安起来，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他们真的是送她去东境的吗？
    不待安璃细想，乞颜毕力格已经走到了她的近前：“你是五爷什么人？”
    “……奴婢。”
    “五爷是什么人？”
    “五爷是……”安璃感觉到乞颜毕力格的眼神不对，难道说他已经知道了李元治的身份？
    安璃拿眼睛去寻李沐云，李沐云也在看她，看来李沐云也很想知道答案。
    安璃知道这个时候撒谎不是明智的选择：“他是穆婆婆的外孙。”
    不知道为什么，安璃总觉得这种情况下，大宇帝几个字不能从她口中说出去，所以她没有说李元治是大宇帝，而是说他是李沐云的外孙。
    乞颜毕力格听了安璃的回答，冷冷的哼了一声，然后望向李沐云：“你的外孙，抓了你的孙子，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哈丹巴特尔，怎么样了？”李沐云眼中写满了担忧。
    乞颜毕力格冷冷的看了安璃一眼：“问她！”
    安璃虽然是无心的，但确实假装发热出城欺骗了乞颜，又亮出九黎族的身份赢得了孙劲松的信任，如果来人是乞颜的部下，那么他们应该都已经和乞颜毕力格说了，安璃虽听不懂犬戎话，但是李沐云肯定听的懂。
    安璃心跟着一沉，李沐云不光是大宇的沐云公主，她还是犬戎国的前王妃，犬戎王和布日固德的生母，哈丹巴特尔的祖母。
    李沐云知道了这些以后，会如何待她？
    李沐云的眸子也在看安璃，跟着李沐云的眼神突然犀利了起来，仿佛要将安璃洞悉：“我想听你说。”
    “五爷……大宇帝是想借着和萨仁公主成亲的时机，联合布尔固德，把犬戎王拉下马……”安璃迎上李沐云的目光；“我只知道这些，我是在萨仁公主成亲那晚逃出来的，我遇到了狼群是穆婆婆你把我救下来的。”
    “你既然是大宇狗皇帝的奴婢，又为什么要离开？”乞颜毕力格不依不饶。
    “因为我认识哈丹巴特尔，也认识萨仁公主，我知道他们都是好人，我不想眼整整的看着他们被伤害，但是我位卑言轻，帮不了他们……”
    “位卑言轻？”
    乞颜毕力格将刚刚来的那群人给他的一张羊皮纸，冷冷的扔到了安璃的面前；“那这是什么？”
    安璃拿起羊皮纸，这是一张女子的画像，虽然粗陋，但还是可以看出来这个女子是她，画像下是一行犬戎文字，她看不懂：“这是……？”
    “找到你的人，大宇帝赐高官厚禄，牛羊万匹。”
    乞颜毕力格扭头望向李沐云；“这样的悬赏，能算位卑言轻吗？”
    “……”李沐云不语。
    乞颜毕力格道：“给我拿下，我要用她换我的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