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如何?
周泽辰这三个冷冰冰的大字,不断的回响在安灵素的脑海之中?
又如何……又如何!
安灵素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她曾经以为深爱着自己,自己也深爱着的男人,这个她以为会陪伴自己走过这片大陆,相伴一生的男人,眼底的光彩渐渐散去,最终也变得和对方一般的平静。
是啊,又如何?
只是,她不甘心,她安灵素不甘心。
是这个男人先来撩拨自己的,可如今......她不甘心当初那个信誓旦旦说过要陪自己一生一世的男人,那个宁愿去北疆陪着自己一起死的男人,那个为了自己抛开了家族抛开了一切,可以和整个朝廷为敌的男人,如今却因为一个误会而告诉自己,又如何?
她怎么能甘心?
安灵素的眼底渐渐多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光彩。
“周泽辰,”她一步一步的走向他,看着他如墨的双眼,听到自己问道,“真的是因为这样吗?你回答我!”
周泽辰负在身后的双手,死死攥紧。
“不然,你以为呢?”他没有动,甚至连面部表情都没有变一下,依旧那么平静而冷漠的看着这个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的女孩子,“我周姓,他姓云。我和他之间,天生就是死敌。”
安灵素微微蹙眉。“那我呢?我安灵素不是一件货品,更不属于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云樘没有抢走我,这个世间,也不会有任何人能够抢走我。我……只是我。你可明白?”
我当然明白!
周泽辰在心里大声的咆哮着。然而,面对自己心仪的女孩子,他却只能冷漠以待。
“你当然是你,”他听到自己如是冷漠的说道,“可是,这一次,你却站到了云樘的身边,不是吗?”
甚至,他仿佛还听到了自己的嘲笑声。
只是,那嘲笑声听着怎么那般的痛苦呢?
痛苦到,他似乎看到了自己那颗伤痕累累血淋淋的心,突然就碎成了一片、一片……而那些不曾也不敢流出的眼泪,就带着盐分那样缓缓的淋在他的伤口上......让他的心,痛的渐渐麻木而窒息。
随着那个女孩子的步步逼近,周泽辰只觉得窒息无比,窒息得他想要逃避。然而,现在,他不能逃,也逃不了。
这样的痛,让他一个人承受就好。
素素……不该承受这样的痛。
安灵素看着这个男人,终于停下了脚步。
此刻,她与他之间,只有一步之遥!
一步之遥,却仿若天涯海角!
“周泽辰,我没有站在云樘的那一边,我只是……”她想要学着这个男人的样子,逼着自己冷漠而绝情,只可惜,她终究还是做不到。
她的心,没有那么的冷……
安灵素深吸了一口气。“周泽辰,我只是站在了天下万民的那一边。这世间,没有人会喜欢战争的!”
“我也不喜欢。”周泽辰突然叹了一口气。
安灵素看着他,眼底突然有了一丝光彩。
“然而,我没有选择。”周泽辰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犹如一记重拳一般,又一次打散了她眼中的光彩。“我周泽辰,生来就没有选择。”
没有选择吗?
“你有。”她看着他的双眼,重重的点了点头,“周泽辰,你有!”
“我没有。”周泽辰摇了摇头,“我生来便姓了周,身体里流淌着的,也是周家先人的血脉!先祖的那些仇,我必须要去报;这江山天下,我也必须要去争。而你……你是张凰后的传人,你又能放下自己的责任,能忍心看着这片大陆战火四起,生灵涂炭吗?”
“我……”安灵素刚一开口,周泽辰却又打断了她的话,“你不能。所以,我也不能。”
“我们,都不能。”周泽辰突然上前一步,与她贴面而站,俯身道,“我们,都不能。”
头上拢来的这片阴影,鼻腔里嗅到的那些气息,明明是那样的熟悉,可安灵素却突然觉得心很凉,凉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安灵素闭上了双眼。
往事一幕幕,再次浮现在了心头。
初见时傲慢的他,相知相许后温柔的他,试炼山谷里体贴的他,如今冷漠的他……全部,都是他,都是他周泽辰!
周泽辰也在看着她。
她就在自己的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明明是触手可及的她,可他却偏偏只能用力的推开她。
上苍,对于他们,又是何等的残忍!
周泽辰死死的抿住了自己的唇,想要抬手,拂上她微微煽动的睫毛,却又担心她会突然睁开双眼……
终究,他什么都不能做……
他……只能静静的看着她,而后,动情的眼神渐渐重新变得冷漠起来。
安灵素终究还是睁开了双眼。
“如果,周泽辰,如果我说,我可以呢?”她看着他的眼,一字一句的问道,“如果,我可以放弃自己的责任,不管这天下的纷争呢?那你,你周泽辰又是否可以放开一切,随我浪迹天涯呢?周泽辰,回答我,你可以吗?”
“我……”周泽辰只说了一个字,却再也说不出来。
四目相对,安灵素的双眼里,渐渐多了一丝光彩。
“周泽辰,你可以的,是吗?”她问道,眼底的光彩越发的动人。
周泽辰突然闭上了双眼。
“对不起。”他别过了头。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不敢面对她的眼……他不是不想和她一起远走天涯,只是,他不能!祖父大人太厉害了,若是他敢走,他所有在意的人,只怕都会成为祖父大人手中的筹码,包括……眼前的她!
他不敢赌,不敢拿她去赌!
那样,他会发疯的!
所以,他宁愿她恨他怨他,也好过她成为祖父的目标,受到哪些本不该承受的伤害。
素素,对不起!周泽辰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对、不、起?
安灵素看着他,眼底的光彩渐渐散去。
“我明白了。”安灵素突然后退了一步。
在他的心里,江山天下终究是重过她安灵素一个人的。
鼻腔里再也嗅不到她的气息了,周泽辰的心,也变得空空荡荡了。
他没有回过头,只是淡淡的说道,“安姑娘,请吧。我祖父在书房等你。”
安姑娘?
安灵素突然笑了。
曾几何时,她竟然变成了他嘴里的安姑娘?
真真是……可笑,可、笑!
可笑的,是自己,也是他!
安灵素眨了眨眼。“周公子,劳你前面带路了。”
她听到自己同样如此冷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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