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端王府不在,必然会拿九夫人来做陪葬,因为她姓宗。至于,方月和严绣也跑不掉,她们的父亲一个刺杀过端王,一个构陷过端王。
潜意识里,慕容策都做了安排。“是九夫人想要离开王府,还是你?”
酒儿吓得缩回托腮的双手,按住装着休书的衣袖,满脸挂着紧张。“王爷不是说九夫人是累赘吗?”虽然兄长把累赘解释得乱坠天花,但当时男人的嫌弃表情刻在脑海里边,她隐约领会到累赘的真实意思。
“除了你,什么都是累赘……”慕容策握住小手,许久不放松。心头猛然充斥着幸福的感觉,到处乱撞。一山一屋一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绵长的回忆和无限憧憬交织在一起。
酒儿茫然地面对着男人深情的眼睛,迷糊起来。一会是累赘,一会儿又不是?她到底是什么,在男人看来?
田岱远远跑来。
小福故意为难,以夫人在内寝为由,将他拦在两院的门堂那里。田岱也不争执,静静站在原地等候。“大事不好,王爷!”田岱见到正主才高声喊出声。王府外边,宫里来了人,还来了廷尉的官兵。此时,京兆尹拦住卫尉,两伙官兵相持不下,一方挡,一方闯。
宫里来人一定是公公,公公出宫无非是传达旨意,不是圣旨,就是懿旨。无论是什么旨意,有宗凡在,便是宗太后的授意。难道宗太后这么快就要对端王府动手?慕容策蹙眉。
两位夫人听到禀告,又想到男人刚才安排后事的话,早已是泪眼婆娑。
“太好了,我大哥来了!”只有酒儿欢呼雀跃,与所有人的表情和心情格格不入。她先是跟在男人身后走,走着走着就跑到前边,之后,干脆扯住大手向前走。她的怀里揣着抄写的《国殇》,已然迫不及待地拿出来炫耀。
刚走近正厅,许丘迎面跑来,胡须染了白霜,大腹便便的肚皮左摇右晃。“王爷,来了圣旨,宗太后要搜查王府,来者不善,还是赶紧准备下,我再去挡一挡?”
“不必了,尽管让他们来!本王这就随你去接旨!”贺府搬运来的兵刃早做了处置,其他并没有违禁之物。
许太妃几乎同时赶过来。她有着不同的想法,强烈反对。“端王府是什么地方?什么人想搜就搜的吗?无凭无据,我们王爷一身清白!这个旨意我们端王府不能接!本宫要进宫面圣,面见太皇宗太后!还轮不到谁一手遮天,颠倒黑白!”
“母妃,少安勿躁,有本王在,一切万全!”慕容策简单安慰母亲后,直接去府外接旨。
许丘来不及多言,只是朝着姑母拱手施礼,急急转身离去。
礼公公宣读圣旨:辎重有假,北戎战事不利,端王做为承办官难辞其咎,现命廷尉搜查端王府。一跪一起间,慕容策接过圣旨。随即,廷尉的官兵冲破阻拦,涌进府门来。略作布置,人四散而去,逐处搜查。
慕容策真情相邀。“天寒,廷尉大人不如进屋喝碗热茶?”
宗凡望见连蹦带跳的酒儿,严厉的脸色变得温暖起来。端王府虽然没有皇宫大,但也不算小,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宅院,细致搜查下来,确实需要些时辰。宗凡和羽公公交换眼色后,漫步来到正厅。
茶点早已备好。慕容策一副神秘的样子,遣退所有人,其中自然也包括酒儿。“当年,北戎来犯天朝边境,本王随大将军出征,虽年稚,但意外好运地诛杀北戎王之子。当时觉得是自己好运,武艺精湛,后来仔细想想,那是大将军雄才大略,如臂使指。本王只是侥幸。如果不是大将军,别说是侥幸,就是性命早就不在了。北戎王子便是前辙,所以,令尊有恩于本王,本王从不曾忘记。”宗琰血洗宁王府,就算恩情,恐怕那么一点点的恩情也变得微不足道,也早被深仇宿怨所隐没。慕容策说这些话只是给宗凡听。
情是真情,话却是三分真七分假。宗凡可不糊涂。
宗琰身为主帅,想要以权谋私,借刀杀人,易如反掌,只需让端王阵前送死便是。“本王素来有恩必报!”慕容策由衷地说。
宗凡心里在想,恐怕还有,端王有仇也必报。
“那一战,本王威名天下扬,朝野无人不敬重。父皇特别赏赐给本王宅院,册封本王为端王。”当年,先帝还赐婚,正妃元珊。说过恩,慕容策又讲起仇。“也是因为那一战,本王与北戎结下宿怨。所以,北戎王最想要本王的性命,所以,前不久有人欲要潇平郡主和亲北戎,本王抵死不从。所以,本王比任何人都盼望着北戎大捷!”
宗凡只是喝着茶水,一言不发。
“好在本王的青云剑和越影没有出大问题,不然端王府就真的是难辞其咎。”
没有一句是直接为自己的辩白,却字字珠玑。宗凡嚼着茶叶,依然是没有话,甚至表情都没有变过。端王英俊洒落,学疏非浅,龙行虎步,视瞻不凡。如果没有新婚夜的变故,端王还真是幼妹的佳配。端王如此卓绝,又如何看得上了无心机,目不识丁的酒儿?
“数年,北戎骚扰边境,天朝无奈屈辱和亲,劳费财物。久而久之,国力损耗,税赋逐年增加。天下黎民早已是不堪重负!本王守皇陵的时候,就亲眼见到一个父亲为了逃避人丁税,活埋亲生儿子,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
完全是微言大义。
“公子一定知道!此次,北戎一战倾尽国库,尚不能筹措到军资。除了北戎,渭西也太平,起了匪患。就是京城,流民聚集,疫情难抑。所以,北戎这一战我们再也输不起,必须赢!如果本王再能有幸投于大将军麾下,一定要取那北戎王的首级!”
宗凡又何尝不想?兄弟四人,只剩下他一人,其余三个兄弟都战死沙场,殒命北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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