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刘文耀轻蹙双眉,思索其中的关键。
可是,任他想破脑袋,也不明白陛下有何方法可以解决御驾亲征的粮饷问题?
时间实在是太紧迫了!
乾清宫内,巩永固注意到,明亮的宫灯照射在崇祯皇帝手臂上,龙袍里露出一截破旧发黄的棉袖。
陛下过得太难了。
巩永固强忍内心酸楚,脸色变得异常严峻。
自己坐上锦衣卫同知的位置,纵使不能解决粮饷问题,却有必要让大舅哥的生活过得体面些。
这是锦衣卫的职责。
而崇祯皇帝看到刘文耀和巩永固二人神情凝重,知晓他们应是各有感悟,也没有再多言语。
响鼓不用重锤敲,点到为止即可。
此时,屏风外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忠心的老王进宫汇报京城时局的进展。
在外奔波忙碌了一天,老王双眼通红,肥胖的脸上有一丝不正常的潮红,明显是有些上火。
看来,今天把他累坏了。
“大伴辛苦了!”
崇祯皇帝没有急于听报告,而是勉励了一句。
随后,他把刘文耀担任锦衣卫指挥使、巩永固出任锦衣卫同知的决定告诉老王。
说起来,今后刘文耀和巩永固二人就算是老王的副手了。
厂卫厂卫,厂在前,卫在后,这就是东厂和锦衣卫的关系。
在大明的历史上,锦衣卫指挥使或指挥同知、指挥佥事,都是由皇帝的亲信武将担任,属于外臣。
而东厂、西厂的首领都是宦官,属于内臣。
原本,东厂和锦衣卫作为特务组织,关系是平级的。
只不过,历任东厂厂公和皇帝关系密切,又身处皇宫大内,优势非常明显。
锦衣卫向皇帝报告要具疏上奏,东厂可以口头直达天听。遇到紧急的事情,还要找厂公代为禀告。
也因此,东厂和锦衣卫的关系,逐渐由平级变成了上下级。
在宦官权倾朝野的年代,锦衣卫指挥使见了东厂厂公甚至要下跪叩头。
例如刘瑾、魏忠贤的时代。
现如今,崇祯皇帝显然也不想打破这样的关系。
他可不希望看到中统和军统之争。
再说了,老王是朕推出的王忠贤呐!
特殊时期,不要民主,不要平衡,只要独裁!
那样有利于全力做大事情。
这一点,崇祯皇帝显然非常明白。
“皇爷圣明,有刘皇亲和巩驸马执掌锦衣卫,厂卫将如虎添翼,发扬光大指日可待。”
老王听完大喜过望,一记龙屁悄然送上,继而转身朝刘文耀和巩永固二人作辑道:“有二位相助,真是咱家之幸。”
作为崇祯皇帝的身边人,老王自然知晓刘文耀和巩永固在皇爷心中的地位,故而身段放得很低。
而刘文耀和巩永固则连称不敢,王厂督言重了。
开什么玩笑,王承恩作为陛下的潜邸老人,一直随侍身旁,忠心耿耿,深得信任。
如今更是在特殊时期,执掌东厂大权,一举拿下骆养性和吴孟明,岂是易于之辈?
他们纵使身为皇亲,也不敢托大,尤其是在陛下眼前。
如果他们连这点政治觉悟都没有,那早就靠边站了。
崇祯皇帝看着这一幕,脸上笑意盈盈,甚是期待他们的组合,能绽放出别样的风采。
一番寒暄之后,老王才俯身详细汇报京城戒严后的动态。
“启禀皇爷,目前京城局势尚算安宁,百姓也能理解,一切都在朝廷的掌控中,没有出什么漏子。
只是正阳、崇文、宣武三门,果然如皇爷所料,有大量晋商入京,并夹带了一些可疑人士。
依照皇爷嘱咐,老奴没有大动干戈。只让东厂番子和锦衣卫共同监视侦查,务必查实他们的党羽以及拉下马的朝臣,以便一网打尽。
不过殊为可惜,皇爷交代的王登库、靳良玉、范永斗等八大家主皆未在京城,只是遣其家人在京主持一切。
另外,遵照皇爷吩咐,老奴整理了一份在张家口通商的大商家以及他们在京的产业,请皇爷过目?”
汇报完毕,老王掏出一份奏折,恭谨的递给崇祯皇帝。
在刘文耀和巩永固讶然的眼光中,崇祯皇帝接过奏折细细的看了起来。
不要问崇祯皇帝为什么这么上心,这可是他的钱袋子。
晋商跌倒,大明吃饱!
没毛病。
崇祯皇帝御驾亲征所需要的粮饷,就靠它了。
触目惊心,这就是崇祯皇帝看到奏报后的第一感觉。
老实说,崇祯皇帝原来只知道八大晋商的大名,并不知晓其他晋商的名字。
可随着老王的奏报,一切清晰明了。
同时,也对晋商的实力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在老王的奏折中,在张家口通商的大商家,除了八大晋商外,还有榆次的常家、聂家,太谷的曹家,祁县的乔家、渠家,平遥的李家,介休的侯家、冀家,临汾的亢家,万荣的潘家,阳城的杨家等。
林林总总,居然有数十家之多。
就这,老王还特意在奏折中说明,时间有限,一时之间难以厘清其他家。
其实也可以理解,有钱大家赚嘛,八大晋商只是特别出名罢了。
顺治小儿为什么要十分高调地册封八大皇商?
那不是向全中国宣布:我们女真人能夺得汉室江山,你们汉人要怪就怪这些吃里扒外的晋商们。
狗东西!
崇祯皇帝恨恨的骂了一句,阴翳的目光继续往下看晋商在京城的产业分布。
粮食米面行多是祁县人经营,以范家为首;油盐酒店多是榆次人经营,以王家为主;布行多为翼城人经营,以……
其中特别注明范家范永斗,他除经营河东长芦盐业外,还垄断了东北乌苏里、绥芬等地人参等贵重药材的市场,由此又被民间称为“参商”。
另外,还有晋商联合京城其他朝臣开办的钱庄、当铺等高利贷资本。其形式繁多,有印子钱、驴打滚、放青苗等。
最后,老王还统计出晋商在京城有二十多处会馆。
晋商正是以会馆为依托,联络同乡感情,拜关公、崇忠义,团结乡人联合发展,垄断京城部分产业。
呵呵……呵呵……
崇祯皇帝看完奏折之后,把它狠狠地甩在地上,发出了皮笑肉不笑的渗人声音。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初次知晓此事的刘文耀和巩永固,相互对视一眼,头皮发麻。
只是……
他们还不知道陛下为什么如此震怒!
PS:诸卿,幼苗需要呵护,请投票支持,朕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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