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之眼》131. 死者苏生

    顾言歌眼睛哭得红肿，愣愣地望着仰面倒下去的凌珑，她娇柔的小手无力地伸向前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在自己面前……
    一声闷响，凌珑直挺挺地倒在碎石之上，咳出一口血沫，他歪过头，口中小声喃喃着什么。
    回过神来，顾言歌只觉脸上一股温热，白皙地小手擦了擦，竟是粘稠的血液！
    爬起身，顾言歌跑到凌珑身边，望着他胸前大片渗出的鲜血，她的内心开始变得更加慌乱。
    “坚持住……我这就叫人过来……”
    顾言歌的声音颤抖的厉害，她想要将凌珑扶起，却又不敢再碰他分毫，只怕让他的生命流失的更快。
    艳红的血液沾满衣衫，顾言歌想要回去寻求帮助，却发现凌珑的一根手指紧紧地勾着自己的衣角！
    “你想说什么？”
    顾言歌连忙止步，伏身于凌珑嘴边，努力想要听清他的话语。
    粗重的喘息，涣散的眼神，无一不表示凌珑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他想要开口说话，却被返上来的血水堵住了口腔……
    “我……我听不清！”
    顾言歌急得又一次哭出声来，可无论凌珑怎么努力，此时的他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勉强发出“呜呜呀呀”的声音。
    随着大脑开始放空，凌珑逐渐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闭上双眼，他感受着无穷无尽的疲惫，没有任何挣扎，凌珑最终还是来到了鬼门关口，悄悄停止了呼吸。
    握着凌珑依然温热的手掌，顾言歌心中一片怅然。
    凌珑死去，按理说她应该感到庆幸才是，可不知为何，此时的顾言歌心中反而尽是哀伤，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感受到凌珑已经停止的心跳，顾言歌跪坐在他的身旁，顾不得被染了半边红绸的衣裳，她独自一人默默地望着远方……
    说来，凌珑也算是第一个主动亲近自己的人吧……顾言歌傻傻地想着。
    从小，她在师门长大，因为身具先天剑修传承的缘故，整个山门中除了师父以外，所有人见了她都会毕恭毕敬地喊一声“师姐”。
    在她的印象中，修炼，修炼，漫无止境的修炼组成了她全部的童年生活。
    她渴望着外面的世界，渴望着城市里的生活，虽然师父严令禁止，可她还是经常偷跑出去……
    十八岁成人礼，她毫无意外地觉醒了剑修异能，可这一切对她来说却已经成了肩上的重担……自己出师的那天，就是师父归隐的那天。
    终于来到外面的世界，她像个孩子一样东瞧瞧西看看……新鲜的食物，各式各样的玩具，不同面貌的行人，这里的一切，似乎都要比山里好上太多太多……
    一路走来，她得到了荣誉，被人们爱慕，却唯独缺乏一样东西，爱情。
    爱情是什么，她不懂，看不见，摸不着，却还有很多人爱的死去活来……看着她们兴奋却又难过的模样，她期待着，也迷茫着，只希望自己也可以尝尝爱情的滋味。
    机缘巧合之下，她加到了一个陌生人的通讯方式，聊着聊着，她和他似乎也达成了某种默契……或许，这就是爱情吧，她想。
    可这一切，却都在今晚被推翻了！
    出剑的瞬间，她竟然能看到凌珑内心深处的犹豫与不忍，她能够感觉到对方似乎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当他压在自己身上，触碰到自己身体的时候，羞愤之余，她竟然发自内心地感到一种温暖的力量！
    看到他因为自己哭泣而后悔道歉的模样，她突然觉得这个人很有趣，甚至想要多看看他悔恨的表情……而这些，都是她和那名陌生人之间从未有过的情绪。
    顾言歌望着躺在地上已无生机的凌珑，轻轻叹息着：世界上竟然真有这样的傻瓜，为了道歉而选择自尽！
    这样的一个人，真的会是坏人吗？
    顾言歌站起身，却迟迟不肯离去，她还想要再看看凌珑的模样……
    毕竟，这个人是为她而死。
    “咦？”
    顾言歌注意到，凌珑沾满血迹的手掌边缘，似乎写有几个歪歪扭扭的血字。
    凑过去仔细看了几圈，顾言歌轻声读着：“阻止……”
    后面还有几个字，但顾言歌实在看不清楚写的什么，只有开头的两个字算是比较容易辨认。
    “阻止……”
    顾言歌反复思索着这两个字的含义：阻止谁？阻止什么？为什么凌珑在思前要写下这样一段话……
    想了半天没有结果，顾言歌嘟着嘴很是懊恼，如果这些话是他的遗言，那她也真的是无能为力。
    捡起长剑，顾言歌转身准备离开。
    这个无比荒谬的夜晚，她想让它快一点过去，并且，她也想忘了他，然后继续回归到属于自己的生活中。
    刚走了没几步，顾言歌凭借敏锐的直觉，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四周环境的变化！
    “气温在升高……”
    猫下身子，顾言歌警惕着四周，早些天听闻有不法分子袭击选手的事件发生，难不成自己也成了他们眼中的目标？
    突然，顾言歌看到惊人的一幕：凌珑原本已经倒地的身体不知为何居然站立起来！
    而他的头顶，似乎漂浮着一块漆黑的圆石！
    这诡异的景象让顾言歌惊惧的同时又感到一丝迷惑，难道他，没死？
    随后，让顾言歌更加惊异的画面出现，凌珑原本流淌一地的血液居然同时化成血滴缓缓漂浮在半空，最终如同有目的一样疯狂涌向那块诡异黑石！
    在吸收了凌珑的血液之后，黑石的表面开始发出暗红色的光泽，在它原地旋转几圈后，最终落在凌珑的心口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