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麟》第四卷 乱尘 ● 第十六章 暗室密谋

    屋内灯光昏暗,齐国靖国公项府内亦如往昔的安静。
    靖国公项沛自继承爵位以来,其做派不似其故去的国公爷老爹那般高调。
    某日酒醉之后,项沛言:“吾继国公之爵,乃受皇恩浩荡,祖上蒙荫。沛无助君治国之才,亦无统兵决策之能,便安心富足的当个国公爷吧。”
    其低调的个性,还有那从不与人一较锋芒的个性,倒是让他也得了几分贤名。
    朝中武将言:“靖国公虽是个读书人,可其品性倒是比那些读书人沉稳许多。瞧瞧那些读书人,一个个自视甚高,好似有谋划天下之才,实则都是一个个玩弄文字的笑话。”
    朝中文官言:“靖国公实乃我辈之楷模,自省方自知,淡泊方悠远,文人当有靖国公之洒脱,做人当追求一个本心。”
    无论世人如何评论这个靖国公,可民间对这个靖国公倒是风评颇佳。
    其常年资助的百余名寒门学子,在其扶助之下,倒是先后获得了功名。出于感恩,百余学子对外皆称“学生师出我大齐靖国公。”
    这日午后,靖国公正自于花圃之中,拿着把铁剪,小心修弄着花枝,不时退后几步,抚须远观,一脸的浅浅笑意,一身的田园气息。
    靖国公别过脑袋,问那在身侧伺候的婢女道:“这园里的花草可得替我好生照看着,可别似上回那般,虽说好花堪折,可采花之举终归不算雅事。”
    那婢女掩嘴笑道:“国公爷,您园中的花草虽是金贵,可您屋中的夫人更是金贵,夫人沐浴之时总要采花以备香汤,秋秋可不敢阻止。”
    靖国公一把扯住秋秋的衣袖,指着前方道:“这园中也就那三盆牡丹和那七盆兰花得以幸免,其余尽采无妨,便就是这几盆,莫不可有失,可记住了?”
    那婢女无奈点头道:“秋秋记住了。”
    正说着话,下人来报,一小厮道:“国公爷,六皇子来了,正在花厅等候。”
    靖国公眼神微微一亮,转瞬即逝,放下手中剪子,迈步向花厅而去。
    六皇子正自花厅品茶,闻得踱步声,抬首微笑,缓缓放下茶盏,步至靖国公身前躬身道:“禀忝见过舅舅。”
    靖国公笑笑,一摆手道:“禀忝,坐下说话。”
    待六皇子落座,靖国公笑道:“你母亲近来可好?”
    六皇子答道:“劳舅舅挂怀,家母近来身体甚为康健。”
    靖国公微微点头,道:“禀忝,多日来未曾考较你功课了,随我去书房吧。”
    六皇子起身笑道:“近来课业倒是未曾荒废,只是尚无法真正心静,为外所扰,特登门请舅舅指点。”
    二人一路聊着无关痛痒的话题,不多时,便已然到得书房。
    随着二人入得书房,靖国公将房门轻轻关上。
    二人踱步至书架前,靖国公手指轻摁那隐匿于书册中的一处机括,顿闻一阵细微响动,书架缓缓移动,显出隐于其后的一扇小门。
    二人推门而入,门闭,书架缓缓复位。
    其内乃是一处暗室,顶悬明珠一枚,散着隐隐白光,虽不甚透亮,却也是将这一方密室照得依稀可辨。
    靖国公点亮桌案上的一盏烛火,从身侧矮柜中取出一小坛美酒。
    靖国公笑道:“友人从西域大肥国捎来一箱美酒,名曰玛瑙红,今日开坛尝尝。”
    取来酒杯,酒浆红润,香气四溢,一股淡淡的葡萄幽香瞬时充盈了这阴暗之地。
    二人举杯,缓缓饮下。
    六皇子点头道:“此酒当为葡萄所酿,那日登平南王府,曾有幸一尝。”
    靖国公闻言,奇怪道:“哦,此酒在我中原之地可算稀有,平南王罗鸿睿自何处谋得?”
    六皇子笑道:“平南王府的玛瑙红与舅舅的还是尚存差异的。据罗鸿睿言,其府所酿之玛瑙红乃是选用我中原出产的葡萄,虽尚可酿酒,可无奈于葡萄产地所限,于味道上倒是与西域所产略逊几分。”
    靖国公闻言狐疑道:“此子倒是见闻广博,足不出户,便知晓天下风物。”
    六皇子摇头慨叹道:“谁说不是?这平南王喜猎天下奇书,且又记忆超群,以过目不忘形容亦不为过。”
    靖国公叹道:“可惜,可惜,难得人才,却骑跨于宫墙之上,不入我方阵营,莫与我等为敌便算他识时务了。”
    六皇子把玩着手中瓷杯,眼神之中精光闪烁,道:“自上回拉他两位哥哥入股福安一事,被他发觉后,罗鸿睿便已然警觉,自此事后,虽看似与往昔无异,却是隔阂已生。”
    六皇子一口干掉杯中之酒,复又倒满,淡淡道:“好在,他与老大一方也是不温不火,否则,便是那福安一事,这笔账便说不得要算到他罗鸿睿头上。”
    靖国公眉眼低垂,轻笑道:“老夫曾有言在先,莫轻易招惹此人,好在,此番虽是撬动了一处福安商行,可牵出萝卜也拔不出我们这边的泥,倒是无妨。”
    六皇子闻言,轻“哦”一声,嘴唇微翘道:“舅舅的意思是,福安那便已然张罗妥当?”
    靖国公缓缓点头道:“该替换的人,已然全部替换,该顶缸的人,已然布置完备,该销毁的账册密信,早已集中焚毁。放心,定然无碍。”
    六皇子沉思片刻,复抬首,似面有忧色道:“父皇历来行事入微至慎,此事定要稳妥,千万不可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靖国公笑道:“凡事讲究一个追本溯源。这福安商行的当家人七年前所娶之妻便是东塞原十八寨部族首领之女,此女落难逃亡于京都,正是老夫穿针引线,给了她活命的机遇。”
    靖国公抚须笑道:“流亡之女为父报仇,当属天经地义,这事情的源头便算是有着落了。”
    六皇子点头道:“舅舅,那此女如今可尚在京城?”
    靖国公神色冷厉道:“两日前,此女于生产中因难产而亡,有稳婆佐证,当无大碍。”
    六皇子闻言,笑道:“那福安的那位当家人是否心甘情愿顶这个缸?”
    靖国公端起酒杯,轻抿一口,道:“无妨。其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在我手中攥着,量他没这个胆量。再说,所有事情,上下异口同声推到那亡故的女人身上,顶多也就是个受人蒙蔽的罪责而已。”
    六皇子拱手道:“此间之事,多劳舅舅费心了!”
    靖国公“哈哈”笑道:“本就一家人,何必见外呢?对了,孙猛将军那边,我已打过招呼了。”
    六皇子眼中一亮道:“怎讲?”
    靖国公阴狠道:“此番出兵大梁,孙猛虽为策应,可关键之时,这五万兵马却是可以左右战局的关键所在。若是大皇子战死沙场,从此你便大可高枕无忧。若是侥幸不死,却是战局失利,这皇上跟前倒是可以狠狠参他一本,到时,恐怕大皇子从此再难翻身。”
    六皇子轻声道:“可是,还有平南王。”
    靖国公不屑道:“区区两千人马,杯水车薪,不用多虑。”
    靖国公低头笑道:“再说,我安排到孙猛帐下的十名刺客,到时也是一道保障。此事,当万无一失!”
    ......
    翌日,大皇子领麾下十万大军,会同孙猛的五万人马,出皇城,一路向胡族草原而去。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