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麟》第三卷 戏尘 ● 第二十七章 上官一族的抉择

    一场风雪不期而至,飘飘洒洒了一夜的大雪,第二日清晨,整个大周皇城已然银装素裹。
    上官品成对于目前的状态很是满意,族中大权在握,朝中有皇后支持,甚是春风得意。
    今天已然是腊月初八,一年一度的家族大会即将召开。
    上官品成心中激荡,今天将是他以家族族长身份论功行赏,点评这一年来族中各部功过的一天。往昔时日,他只能在台下看父亲指点江山,评判得失,而今日,终于轮到他了。
    上官一族的府邸,下人们今日很是用心的装点了一番,院中的积雪已然早早清扫干净,那青灰的道石之上泛着水渍,丫鬟们正拿着墩布反复擦拭。
    廊中的灯笼已然挂上了,红红的,满是喜气。
    上官品成捧着茶壶,在院中缓缓踱步,看着下人们忙碌的场景,耳边听着下人们恭敬行礼的声音,心中满是欢喜。
    前日,宫里传来了消息,已然为其在吏部谋得一职,虽是吏部侍郎中,品阶仅五品,可这是皇后娘娘为其准备的跳板,只要站稳了,翌日说不得便是礼部尚书。
    想至此,上官品成嘴角不禁微微勾起。
    不禁感慨道:“修行多年,一朝得道,此种感觉端得是妙不可言。”
    恰巧此时,一下人匆匆行至近前,躬身道:“少爷......”
    俩字方出口,下人顿觉不妥,慌忙改口道:“族长,老爷在书房有事邀您过去相商。”
    上官品成漫不经心答道:“知道了。”
    ......
    上官芜清书房之中,碳炉正燃的火热。
    上官芜清翻看着手中的一册书,不时端起案上的茶盏,轻轻喝上一口。
    前日,其弟上官囿清回京后,与其秉烛夜谈,这大体思路两人还是不谋而合的,只是,这途中发生诸多插曲,却是让上官芜清先前尚处于微妙平衡中的心态瞬间发生变化。
    上官芜清心中甚是明了,这寒鸦被捕,口供已录,其证已然实凿;楠大人身亡,所留木匣究竟有几成威力?刀峰中人卷入其中,其隐藏势力已然暴露。
    三招皆已落败,朝中那位显然败像已露。
    太子隐而不发,显然乃是不忍朝廷再生变故,此为太子的投鼠忌器;但同样,也是对于皇后的一种震慑。而夹于其中的第三方力量,却是先前一直忽视,现今看来,倒似一直在观瞧着双方动向。
    思虑至此,上官芜清浑身猛然一颤,此人出招向来无迹可寻,先前尚和风细雨,下一个呼吸便已刀芒入体。
    是的,当今皇上荣登大宝时,便是如此。
    冷汗忽如雨下。
    作为上官一族,已然可选的空间不多了。
    上官芜清思虑至此,不禁站起身,轻轻合上书册,在书房踱步沉思。
    选择便如下棋,落子无悔,而这盘棋局,输局已然必定,只是眼下局面,涉及上官一族千余口人,便与那皇后一起坠入地狱?
    正在此时,屋门轻扣,上官芜清以为是品成到来,遂道:“进来。”
    抬眼望去,却是上官蕊。
    上官蕊上前躬身行礼道:“蕊儿拜见爷爷。”
    上官芜清柔声道:“不是在宫内陪皇后娘娘吗?怎突然回府?”
    上官蕊儿道:“皇后娘娘自昨日望鹊楼宴会后,便命蕊儿回府了,不知具体原因。”
    上官芜清沉思片刻后道:“让你查的情况,可有眉目了?”
    上官蕊儿沉吟片刻道:“这个......恐怕实际情况已然超出原先预计。”
    “哦?情况如何,细细说来。”
    “刀峰宗高手已然尽数潜伏于宫中,担任之职多为禁卫军营官。而且,皇后的触手已然伸入军中,皇都周边三大军营,皆已然插入亲信,观其情形,已然经营多年。”
    “消息可准?”
    “当无误!”
    “疯了!这个女人真的疯了!她难道不知晓,老夫当年协皇上登大宝时,其隐藏的力量何其可怕?以卵击石!以卵击石啊!”
    “爷爷......”
    “不用多言,你速回宗门,无我信笺,不可回府。”
    “啊?爷爷,有大事要发生?”
    “是啊,人不能疯狂,不能不计后果,不能被权利蒙蔽双眼啊。唉,你下去吧,今日便返回宗门!”
    “爷爷......”
    正在此时,上官品成推门而入。
    “爷爷,那蕊儿便下去了。”
    上官芜清微一点头,忽然眉头暗皱道:“品成,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进门不知晓先敲门吗?”
    上官品成躬身道:“是,品成知错。方才检查下人打扫府苑,来迟了,怕父亲责罚,所以莽撞了。”
    上官芜清沉声道:“那日与你所谈之事,可有想法?”
    “这......父亲大人,我上官一族目前已然与皇后荣辱与共,还有别途可选?”
    “哦?荣辱与共?你说的是上官一族千余口人命还是你的个人前途?”
    “父亲大人怎会生出如此之想法?若那人登基,父亲大人可曾想过我上官一族的结局?”
    “皇权之威非你可想,凭一己之思妄图改变政局,当无异于痴人说梦!皇上尚未出手,一切尚可转圜,想好了,想稳了,方能行得更远。”
    “父亲大人却是老了,既然孩儿已然为族长,族中之事便由得孩儿谋划吧。”
    说罢,躬身施礼,缓缓而去。
    “啪”,一盏茶摔落地上。
    “井底之蛙,井底之蛙啊!”
    上官品成回到书房,命人唤来管家,眉头微蹙,问道:“时已近晌午,各部管事可到齐了?”
    “这......”
    “问你话呢,吞吞吐吐作甚?”
    “禀族长,各部管事无一人到来,小的已命下人前去催过,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那些管事纷纷称病,不便前来。”
    “啪”一声,上官品成一掌拍落桌案之上,怒不可遏道:“哼!既然身体抱恙,那便再不用前来,昨日草拟的新任管事名单就此传下去。”
    “族长,这个恐怕有所不妥吧......”
    “无需废话,照本族长的意思办就是了。”
    “是,那小的先行告退。”
    午后,上官芜清的桌案之上已然多出一份名单。
    上官芜清瞧了一遍后,吩咐道:“此名单中之人尽数拉去祖地看押,无我命令,不可放出。负隅顽抗者,杀!”
    “是!”,一青衫汉子道。
    子夜,更夫正沿着街道敲着梆子,忽闻得前方有马蹄之声。
    打着灯笼仔细端详,乃是十余辆马车由上官府邸驶出,其两侧尚有两队兵士,骑马于两侧守护。
    而此刻的上官品成已然浑身捆缚绳索,双眼喷火的坐在车厢之中,而其对面赫然正是上官囿清。
    “唉,品成,终有一日,你会明白,你父亲如今所为却是在救你啊。”
    上官品成口中发出“呜呜”不甘之声,可口中被塞入布条,却是发声不得。
    而此刻,上官芜清正在书房之中起草一份奏折,瞧着眼前的烛火,不禁陷入沉思。
    忽然,浑身一颤,他想起早在半年前皇上在朝会中的一句话。
    “江山社稷非朕一人可守,可朝中诸臣所守的却是朕一人的江山。这便是为君的底线,也是为臣的本分。”
    思及此,再无多想,已然落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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