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史动这里,高素并没有问出刘牢之近期的动向。虽然高素和刘牢之是好友,史动也要遵守军中的规矩,做好必要的保密。史动没敢细说刘牢之的行踪和军中的变化,只说了刘牢之有可能近期回寿春一趟。眼看着史动刚回来,千头万绪的一大堆事情,高素不好继续追问,便怏怏不乐地回去了。
一路上,高素根据自己的见闻不断地思索着:“在刘家寿春的部曲之中,论资历,史动在队长们之间并不靠前,这次他竟然能单独带队回来,其他的人到哪里去了,难道道坚又扩充军队了?史动能领五六百人,排在他前面的乐恬之等人岂不是至少也要领五百人。听说道坚这次北上,带了三四千人,林飞、刘成之等人的属下也不可能不升迁,这般扩充军队,只怕道坚这次收编的人不少。只是,他的兵员来自哪里,难道直接收编投降的燕军,这……这可是要冒很大风险的,也不符合道坚的习惯啊!”
“看来道坚是要在淮北大干一场了,父亲这时候叫我来寿春,恐怕也是想要让我到淮北去分一杯羹。淮北地方那么大,刘家一家是防守不过来的。”这么想来,高素竟然莫名地兴奋起来。
相比之下,刘牢之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从陈县来到汝阴之后,刘牢之并没有急着回寿春,而是和林飞、扈昌等人商议汝阴郡的治理办法。这里说得汝阴郡,包括了原来的汝阴郡和新蔡郡,与晋初的辖境相符。
汝阴郡是人口大郡,在淮北诸郡之中,仅次于汝南郡,有一万两千四百余户,近八万两千余口人。刘牢之趁谢万北伐和慕容评南侵,曾经两次大规模的搬迁百姓,几乎都涉及到汝阴郡,但是这里依然有这么多的人口,可见这里极盛时人口之多。
“人口虽多,却也是多依附大族,存身坞壁之中。”刘牢之对扈昌道,“这里离寿春近,我们不能逼迫这些大族按照我们的方式生产。等豫州局势安定下来之后,可以从寿春农庄里抽调一些人出来协助你,也可以组织当地的百姓到寿春农庄去看看。”
扈昌道:“那些大族顽固的很。这些年淮北战事频繁,这些大族不大相信我们就能常保淮北平安,所以让他们改变现在的生产方式,难!”
刘牢之叹了口气。要说自己能保淮北平安,那纯属欺诈。别说秦、燕两国对淮北虎视眈眈,就晋国国内,桓温也未必肯对这批地方放手。
“慢慢来吧!让人家相信我们没那么容易的。我们总不能因为这个攻打这些坞壁吧!还是老做法,选那么几家人家,加上我们自己筹建的农庄,先给他们做个示范。等到我们确实收了更多地粮食,那时候他们也就心服了!”刘牢之无奈地道。
扈昌点头称是,又道:“来淮北之后的这些日子,下官着实走便了这汝阴郡。眼看着大片的农田荒芜,真是让人痛惜。这一带本是富庶之地,都是战乱让百姓不得不聚寨自保,即便如此,百姓们也不敢远出劳作,每年所获的粮食,连温饱都满足不了。即便是那些大族人家,看着风光,其实也困苦的很。”
刘牢之点了点头,笑道:“咱们刘家最擅长的就是种地,尤其是这种地广人稀的地方。有两三年的时间,怎么也可以把刘氏农庄的模式推广开来的。这些大族能在南北两个大国的夹缝中生存,自然是有过人的眼光的。”
扈昌点头称是。他们这些人在安丰郡推广刘家的耕作方式,对此已经很有信心了。
刘牢之道:“你们在安丰郡的时候,也结交了一些汝南的大族人物,不妨把他们征辟到官府之中为吏。再者这汝阴郡里,也有一些与我们亲善的人家,把他们征辟到官府里面来,也有助于你在汝阴做事!”
扈昌笑道:“郎君说得好,下官正要和郎君说这个呢。光靠从学校里来的几个学生,确实难以治理这么大一片地方。只是这些征辟的人,算什么身份?”
刘牢之笑道:“非经考试,任何人不得任用私人。你征辟的这些人,可以安排官职,但是是有时间限制的,算是临时编制。等到统一安排考试的时候,这些人也可以参与到考试中来。‘近水楼台先得月’嘛,他们考起来总是容易一些。”
扈昌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想在刘家人主导的官府里面,想不通过考试而进入官衙,是一件极难的事。但是只要能通过考试,就可以循序升迁,这方面比起其他地方政府要强得多。很多地方,郡县的佐吏干一辈子,到死仍然是个佐吏,是出身决定仕途能走多远。
刘牢之又对林飞道:“汝阴是人口大郡,从明年起,你要从各家抽调人手组建郡兵。现在郡府里没什么钱,第一期先招募五百人。等官府的条件好转了之后,要组建起一支一千五百规模的郡兵来!”
林飞没想到刘牢之这么快又要扩军。他手里的那些兵,虽然算不上新兵,但是比起刘家的部曲还是有些距离的,一下子训练这么多人,武器装备上难免捉襟见肘,于是他连忙向刘牢之解释起来。
刘牢之摆了摆手,道:“郡兵不是野战军,把在雍丘缴获的那些武器,主要就是腰刀和长矛配发给他们就成了。郡兵主要维持地方治安,用不着太好的装备。”
林飞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刘牢之又道:“你手上新编的部队,要尽快训练成型。等明年二月以后,我会把刘家的部曲全部集中起来,另有安排。”
现在林飞等人虽然各领一军,原来带得那些兵马却也跟随着他们一起到了新的驻地,主要是为了防范这些“新兵”闹事。军中自有军中的规矩,这支部队定格下来之后,这些普通士卒很难再翻起什么浪花来。刘牢之的三千部曲兵,乃是他压箱底的实力,自然不会轻易地放出去。
林飞连忙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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