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天气忽然变得喜怒无常了起来。
明明傍晚还是晴朗的天,刚刚过了午夜,月光就被厚重的云层雨幕所覆盖了,而在苏格兰郊区的某一座别墅之中,情况更显得诡异,时值午夜,房间里面既没有开灯,壁炉里面也没有燃烧着火焰。
这里一片黑暗。
偶尔有狂乱的电光闪过,照亮屋中。
血迹斑驳,各种散乱。
就好像不是人类的房间,而是某种猛兽的居所。
如果看到那颗搭在窗台上的蟒蛇头颅的话,甚至也不会觉得有什么违和的地方。
只会觉得恐怖。
但是纳吉尼现在心里很慌乱。
今天是满月巡礼的日子,即使已经离开了黑暗森林没有办法获得增益,她也没有忘记这个日子,但是今天有些不同。
她能够感受到那种来自另一个灵魂之中的不安,血咒虽然会让中咒者一体双魂,但是动物的魂魄会慢慢消磨掉属于人类的魂魄,纳吉尼是个特例。
她有不可消磨的执念,所以和属于动物的灵魂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只不过主导者是那条也叫做纳吉尼的蛇罢了。
但是这种不安感……
难道是……
纳吉尼甚至不敢去想那个可怕的结果,那个人根本就是梦魇一样的存在。
她注视着掩藏在乌云背后露出一点轮廓月亮,甚至都觉得这点微弱的月光无比刺眼。
“——!”
灵魂之中传来一声哀鸣,是从那条蛇的灵魂之中挥发出来的,整个蛇躯都因为痛苦而抽搐起来,渐渐地盘在一起,纠结到最后,一个美艳的女子出现在沙发上面。
难得被那条蛇放出来,纳吉尼反而不觉得开心,而是觉得害怕。
那条蛇哪里是好心,根本就承受不住来自月光之中的威压,从而让自己来阻挡罢了。
这种无比敏锐的感觉,只有在黑暗森林参加过巡礼的生命才会有所感受,不然现在楼上已经传来尖啸声了。
纳吉尼很讨厌那个蛇佬腔的男人,但是它阻挡不了蛇佬腔的控制,所以作为共用身体的人,纳吉尼也没有办法做什么。
但是如果那个男人真的像他说的一样能够杀掉邓布利多的话,那么受他驱使,纳吉尼也是心甘情愿的。
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更加重要的是,她想要知道黑暗森林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难道真的是那个男人回来了吗?
她站在窗边,打开窗子,跃了出去,借着周围的建筑跳上了一棵巨树。
站在高处,便好像离月亮进了一些。
那是一轮无比纯白的明月!
在纳吉尼的仰望中,在黑暗森林所有生命的赞颂中,在连绵不断的月光奏鸣曲声中,那一轮纯白的月亮从天空垂落下来,降下属于它的伟大恩赐。
如同水波淹没,如同光明破晓,在皎洁的光芒划过的地方,暴雨戛然而止,满天乌云都退避而去,雷电也逸散无踪,就连呼啸着的风都停止了,不再吹动纳吉尼的头发。
普照众生。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无比静谧,甚至连蟋蟀的叫声都消散无踪,就连纳吉尼先前慌乱的心绪都忽然安定了下来。
不再恐惧和慌张,只是安然地享受着这一片难得的安静平和,以及这一片温柔似水的月色。
这样的静谧只是持续了一瞬间。
记忆中那个男人的身影忽然开始变得清晰了起来,她的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动听琴声,却像是教堂的钟声一样,在她的精神上重重的敲了一下。
这种力量,这种气息,这似曾相识的感觉,纳吉尼的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强忍着那股跪倒下去的想法,逃命似的跃下了树顶,钻回了屋子中。
然后把主导权重新甩给那条蛇。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黑暗森林之中,巡礼也开始落下帷幕。
格林德沃演奏完最后一个重音,给这场画上句号。
他刚收回手,面前的钢琴便因为先前承受了巨量的魔力而彻底崩解,当然承受了整整三遍由格林德沃亲自演奏的月光奏鸣曲,这架钢琴也算是不错。
这里也不错。
他本来以为当年的那些伙伴会过得很凄惨,所以过来看看,现在看到他们生活的还不错,那么他也就放心了。
“您又要离开了吗?”
伊尔莎飞上来,她的身形已经不在那么佝偻,满月巡礼的恩赐赐予了她一点点寿命延长,所以现在她的精神已经变好了不少。
“别这副样子,伊尔莎,我只是回到我现在住的地方去,你们在这边好好生活,要是我在这里,这片森林都不会有什么快乐了。”
生活在压力之下,怎么会有什么快乐呢?
这是他在纽蒙迦德住了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道理,人啊,还是无忧无虑地最好了。
“主人,您变了。”伊尔莎壮着胆子说:“您现在越来越像我们了。”
“或许这就是时间流逝带给我的痕迹吧……无需挂怀。”格林德沃拍了拍伊尔莎的肩膀:“我们当初为了什么而发起的战争呢?”
“是为了我们能有更好的生活和家园。”
“现在,你们不就已经有了吗?”
格林德沃收回手,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在丛林里面狂欢的巫师们和黑暗生物们:“这才是属于黑巫师的乐土啊,我们并不需要瞎掺和别人的事情,让那些年轻人去闯荡吧,伊尔莎,你我都已经老了。”
他探手划开面前的空间——并不是幻影移形,而是他在高塔之中自闭这么多年领略出来的新的手段——毕竟他已经失去了魔杖,只能另辟蹊径。
好在,这新的方法还是不错的。
“要是你们真的想见我,可以到纽蒙迦德来看我,我想,那边守卫的白巫师没有一个敢阻拦你们的。”
伊尔莎没有在说话,只是弯下本来就有些佝偻的腰,示意送别。
她是格林德沃的属臣,永远只会遵循主人的决定和意志。
待格林德沃走进空间洞口之中,伊尔莎才直起身来,回过身来举起手中的手杖。
主人已经留下了恩赐,那么,接下来就是欢腾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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