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永远有上方和下方。
荣华富贵是上方,破烂贫穷是下方,奢华享受是上方,低迷沉沦是下方,在奥欧力里,没有中产阶级的自娱自乐,有的只是在泥潭边缘挣扎的人们。
以及已经坠入了泥潭当中的人们。
他们叫做拾荒者。
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奥欧力的生产力非常发达,每天甚至都会产生诸多的浪费,为此专门的回收工厂赚的盆满钵满,物质在各个公司当中达成了近乎是完美的闭环逻辑,经济也差不多,而就在这种情况下之下,一些游离在这闭环之外的庞大人口出现了。
他们无家可归,他们无所事事,他们活着困难,他们只能苟且偷生。
他们有的人是强盗,有的人是小偷,有的人是黑市贩子,有的人干脆就泡在致幻剂里面,任由自己的肉体腐烂。
他们的身体上或多或少都有劣质的改造痕迹,和那上位者原生的优质基因改造不一样,他们身体上的这些东西会在很大程度上损伤他们自己的身体机能,也会造成这些人体制上的严重问题,但又的时候为了活下去,他们也不得不这么做。
这就是拾荒者。
威廉也是一个拾荒者,只不过他和一般的拾荒者不太一样,他的手底下有一票自己的兄弟,他拉帮结伙,他活的潇洒,虽然他的脑袋上顶着刑期,但是他不在意,只要不被那些执法人员抓足就可以了。
他活的要比一般人潇洒很多,他和他的兄弟们在下面颇为名声,也正因为这样,他们不仅能吃饱,而且吃的还不错,他们能早睡晚起,他们不需要长时间的工作,他们玩命,玩命之后能获得更多的钱。
然后去玩女人,打致幻剂,买新的武器——活下去。
这群拾荒者过的潇洒。
——然而今天,事情却似乎不太一样了。
“你们看到天上那个人了吗?那个是校长!是我家校长!哈哈!校长果然没死!当时就是他带我玩的机车,校长!喂校长!你能看见吗?我是小威廉!我在这里!哈哈哈!”
威廉站在垃圾堆上,他手舞足蹈上蹿下跳,就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又好像是个兴奋的疯子,他的手下在旁边堆在一起窃窃私语,嘀嘀咕咕:
“老大这是怎么了?”
“呃,你不知道吗?那是校长啊!学校的校长!半年前消失了的那个,老大当时不是差点就拿着枪找那群人拼命去了吗?”
“啊!我想起来了!”
不少的拾荒者也眨了眨眼睛,有些人恍然大悟一般的看着威廉。
“学长,那是校长啊!”
“没错,那就是校长——你们这群混小子,赶紧和老子一起走,那边那个,别在那打致幻剂了,你也不怕阳痿了你。”威廉从垃圾堆上跳了下来,他昂首挺胸的就朝着外面走,就好像是得知将军回归之后的战士一样。
“老大!”但很快,他的背后就传来了抗议的声音,“这样做不太好吧!”
威廉直接回了头,狠狠的朝着后面瞪了一眼。
“哪个混蛋小子说的?怎么不好?你倒是出来说说啊!”
他的话很显然让那些人有些畏惧,但是很快,一个看起来干瘦无比的男人便走了出来。
“老大,我不认同——太危险了!咱们上去的话能干什么?你数数兄弟几个哪个身上没背着几十年的判刑?”
男人的话语可以说得上是有理有据,他就在那地方看着威廉,如此开口道。
威廉听到了这样的话之后撇了一下嘴,万分不屑的切了一声,但他还是重新站着了自己的那群兄弟面前,张开双臂呼喝了起来:
“都过来——你们这群混小子们!全都给老子过来!”
他招呼了两三声,而后才把周围那些人全都弄了过来。
所有人都看着他,他也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兄弟们,最终,他把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那个干瘦的男人。
“拾荒者们有机会上学吗?”
他张开嘴,大声的质问了出来。
“老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事不是那么弄的。”干瘦男人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他的语气也变得越发不友善了起来,“校长确实是圣人,但和咱们没什么关系,咱们不去也……”
“阿什!你想你的孩子以后干什么?和咱们一起在刀尖上卖命吗?和咱们一样背上刑罚吗?”
威廉暴躁的挥动手臂,打断了干瘦男人的话,那男人在听到自己老大的话之后也瞬间卡住了,一时间什么也没说出来。
趁着这个机会,威廉抬起自己的脑袋,他的目光缓缓从眼前的所有人脸上扫过,鼻息当中发出了重重的呼吸。
“好好想想,以后我们的孩子们会怎么样。你们是希望他们和我们一样,在这地方和致幻剂待在一起,脑袋顶上顶着罪名,被所有人笑话,还是走在大街上都能让人尊敬,能好好的活着,好好的在这个世界上,当一个人!
好好的想一想——假如没有校长的话,那么我们能怎么办,我们有机会去学校吗?我们有资格去学校吗?我们的孩子该怎么学习新的东西?我们的生活会有改变吗?
现在校长在干什么?现在校长在掀起一场革命!校长正在对着那群人的脑袋上抡板砖!校长告诉那群压迫咱们的、剥削咱们的、让咱们低迷、让咱们不像是个人的家伙们,可去你们妈的吧!
然后你告诉我,现在你要在这地方缩着,和我说,‘啊老大,咱们不能去’,我他妈的一炮拳把你脑袋都给削飞了。
这他妈是在为谁说话?为校长自己吗?为他的公司吗?为他的家人吗?为他的利益吗?为他的生活吗?”
威廉深深吸气。
“这他妈了个逼的是为了你!为了孩子们!你告诉我,我不该去!?”
威廉狠狠的斥骂了出来,在说完这些之后,他瞥了一下嘴,直接就转身离开,而在他的背后,则是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但渐渐的,那些拾荒者们慢慢的向着威廉离开的方向前进。
行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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