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崩坏》第二十一章 剑指星空，问道苍穹

    尸骨旁边的地上，有几句用枝条写下的一行小注。
    问道一生人道剑法无敌，踏遍千山万水，寻入圣契机，深涧下得仙果。
    怎奈苦等百年不成，我知命中无此机缘。反受莫名咒力所噬，自知时日无多。
    留待后来者，送汝一场造化。
    后面几个字明显加重了几分力道，
    “人道以下，勿入深渊”
    看来天涯涧里有旁人无法想象的秘密啊！
    楚岚心思急转，外界对天涯涧的评价，只是对天涯涧地形险峻的恐惧，却不知道这天涯涧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他对着这具被一股死亡之力缠绕的尸体，一连九拜，每次头抵地面，尽足了礼数。
    楚岚由衷的尊重这位号称圣道以下无敌的剑仙一般人物。
    而且若没有他留下的这分因果，自己根本没有出天涯涧的希望，叶问道之恩，如同再造。
    他重新看着手中的身法绝学，心头火热。楚岚迫不及待，一口气将猿飞口诀记完。
    因为此刻不论什么东西都远没有逃出天涯涧重要。
    楚岚一边看，一边照猫画虎，初始时楚岚觉得步伐怪异，没有美感可言。
    但是随着他不断的重复，他逐渐发现了这本身法绝学的灵妙之处。
    这身法一旦施展，全身筋骨皆随齐动，对于身体四肢的协调性有较高的要求。好在楚岚在楚岱言的要求下，从小习武，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楚岚白天研究身法，晚上就站在问道九剑的图壁前发呆。
    一晃就是半月，楚岚“猿飞”初得门道，但是剑法却总不得神。
    他自问剑道天赋超凡，但这看似简单得九剑，却令他苦恼起来。
    不愧是以剑证道之人所创。毕生剑道精华凝练于九副刻图。
    除夕夜
    楚岚出了洞府，坐在临近的一颗老树上，双脚悬空，脚下，是深渊万丈。
    天空一轮残月当空，这是楚岚第一次没有在家过年，算算时间，出门已经有一个月之久了。
    看着漫天星闪。
    楚家现在是张灯千万，欢庆新年吗？
    自己久久未归，父亲，母亲，你们如何了？
    楚家大院中，楚岱言夫妇同样在看着天上的残月，
    原本雄壮彪悍的楚岱言，像是突然苍老了很多，两鬓渐染白霜。
    楚岱言开口，但是声音略微颤抖
    “岱睿说，天涯涧上，有几滩血渍，没有发现岚儿的身影”
    柳叶青不说话，静静的听着，只是眼中的泪水更多了。
    楚岱言继续说
    “可这不代表岚儿死了，你我都知道，岚儿不是普通人，可能他只是贪玩，过些日子，等他玩够了，会回来的。”
    只是声音已经哽咽了。十几年的朝夕为伴，又有谁能忍受这种痛苦。
    “我们跟岚儿的缘分始于银月森林，难道也要终于银月森林吗？”
    柳叶青说完，二人陷入良久的沉默。
    整个楚家都蒙在一种压抑之中。
    原本对楚岚不待见，甚至在背后出言诋毁过他的楚家人，在这个除夕，也感觉空空落落的。
    今天的月亮是残的，这个除夕夜也是不圆满的。
    楚岚虽然寡言，但是少了他，楚家不知少了多少欢声笑语——
    天涯涧中被夜雾包裹的身影，在做了良久之后，起身，竟然在绝壁老树上修炼起身法来。
    现在楚岚身体已经不再伤痕累累，在树木间腾跃已经不是难事，楚岚腾跃中加入了猿飞的功法口诀。
    每一步落下，都有几分道韵流转，如同羚羊挂角，玄妙非常。
    楚岚迫不及待的要出天涯涧，因此选择了这种极度危险，但是修行速度更快的方式。
    正月十五。
    月满中天，星辉惨淡。寒气未消，枝头仍有落雪。
    四凤酒楼。
    同样的呢间包间，同样的饭菜，同样的几人，如今却少了一位。
    三道人影端坐桌前，酒菜未动，肃杀之气弥漫。
    一轮明月倒影在酒杯之中，好像这不是一杯酒，而是一杯月影，一杯情怀。
    酒水映着满月，几人的眸子映着杯中的酒，不发一言。
    空气出奇的冷，几人的脸色更冷，冷的像霜。
    楚岚数月未回，几人都知道不好，况且这段时间楚家对金家战争的突然展开，几人都非凡人，即使楚岱言没有公开，自然也是猜到，楚岚的久久未归，金家脱不开关系。
    楚腾打破了平静，开了口。
    “今天我约你们来，不为别的，你们可知大哥的另一个身份？”
    楚峰，楚轩二人露出疑惑之色，对视一眼，皆摇了摇头。
    楚腾手一扬，三副相同的面具被他放在桌上。
    “十五月夜勾魂夺魄，阎罗斩尽夜行百鬼”
    二人呼吸急促。
    “活阎罗！”他们一起默念道。
    楚腾面色平静，楚轩，楚峰二人却是极度震惊，胸口剧烈起伏，脸庞因为激动泛红了。
    二人一向敬重的江湖豪杰，竟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夜更深，寒雾凄迷。
    三道人影一齐起身，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火辣辣的感觉流进胃里，又像是流进了骨子里，三人一腔热血狂涌。
    他们齐刷刷将鬼脸面具戴上。
    青面獠牙，俨若地府阎罗。
    三人自窗口急射而出，挂在楼外的风铃响起，然后归于平静。
    朝着不同方向而去，他们选择分开行动。
    三道在房檐上疾走如飞，如履平地的身影，嘴唇微动。不约而同的低声说。
    “活阎罗不在，银月城道义利刃犹存。”
    楚腾眯起一双极好看的丹凤眸子，再睁开。已是杀气凌然。
    今天他没有穿最喜欢的白袍，而是换上了一致的黑色袍子，方便在黑夜中行动。
    一杆银枪，上有游龙云海翻腾，如今被他用黑布裹着，置于背后。
    沈家大院中。
    一头肥猪一般的人物正把一位妙龄少女压在床上，撕扯着她的衣物，少女剧烈挣扎，奈何被这个接近三百斤的矮胖子压着，难动分毫。
    肥猪一般的人物。名叫沈三，是一个来自江南乡的巨贾，却不像是水乡人那般的身材修长，面容俊秀，反而长的奇丑无比，再加上肥胖，简直猥琐到了极致。但是手中有巨资，平时欺男霸女，跟一些官员世家都打好关系，并且传言最近暗地里抱上了金家的大腿，因此没有人敢触他的霉头。
    少女越挣扎，沈三笑得越大声，眼中得淫靡之色更胜。
    大片片白脂玉膏般的肌肤裸漏在外，女子眼中神采渐渐消散，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一行清泪从逐渐麻木的双眼中流淌而出。
    就算自己能挣脱又如何，自己只是普通人家，而对方是财大势大的地头蛇，到头来还不是被欺辱的命运。
    难道现在出身贫寒，就注定是被欺凌的命运吗？
    万念俱灰之间，窗外突然刮起一阵风，刺骨的寒。
    风一进来，吹灭了房间中的烛火，而随着风进来的还有一道人影。
    一柄长剑缓缓出鞘，剑光反射着月光，在这月夜中清冷孤寒。
    肥猪沈三一惊，急忙翻身而起，也不管身下的可人儿如何，眼中凶光爆闪，哪里还有一丝猥琐之意。
    “谁？”
    黑衣人影不答话，剑已经动了。
    夜色中一抹寒光亮起，下一刻，沈三已经抱着脖颈，躺倒在地。
    窗外的月色照进来，借着月光，床上的少女强行壮着胆子看向这道身影。
    待他看清之后，不禁又是一惊。
    黑影步入黑暗，消失在夜色中。
    而那青面獠牙的面孔，却在少女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另一处。
    恶霸牛小二，正在房间密室中数着这些年靠截虐而来的金银珠宝，像是看着自己打下的江山，眼中骄傲之色涌动。
    这些年来，牛校二拉帮结伙，手下已有接近百人，周围都是些穷苦百姓，哪有人敢来反抗他。
    而现在，守在密室门外的几个精壮汉子已经被放倒。
    在密室暗影处，渐渐浮现出一道人影。
    手挽长枪，上有银龙。
    ～～
    同样的，在银月城东南角，楚玄正手持千斤大斧，将一个灵轮一品的杀手砸的粉碎。
    第二天，全城震动，江湖尽知。
    销声匿迹一段时间的活阎罗再现，而且一晚上就做掉了三个“大人物”
    一些人心中激动，觉得出了口恶气，不断赞赏，而一些做过亏心事的恶人，心中忐忑，不敢再放肆，因为下一个人有可能就是自己。
    只不过细心的人发现，这次被发现的几具尸体上，竟然除了剑伤以外，还有枪伤，另外一具有被钝物砍中的痕迹。
    活阎罗所学甚广？还是说，
    执法者是一个组织？
    但是不管如何，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活阎罗，身份不详，甚至连男女都没有人知晓，更是激发了无数人的向往与好奇。
    更有少女怀春者，幻想在那具鬼头面具下，将是一位怎样的偏偏公子？
    每当提起，红霞飞起，浮于双颊，俏皮可爱。
    一时间，活阎罗之名，在整个银月城，风头盛极。
    后山剑庐中，自楚岚不知去向后，好久没有人再来此。
    如今一行三兄弟，在这僻静之处饮酒，喝一杯，倒一杯。
    楚岱言在假山后现出身影，看着这几人。
    然后抬头，强行将眼眶中的一抹温热止住。
    口中低声道“岚儿，我始终相信，你不会这么容易就死”
    当然这一切，楚岚都不知晓了……
    深渊中的楚岚，每天清晨，展动猿飞身法，在几株老树间游走。
    涧内清晨雾气很浓，楚岚收集露水。用真气加热。用露水煮茶。
    深夜，楚岚就在香气缭绕中，捧着一杯茶，盘坐在九副图壁前，对着墙壁出神。
    只是在他眼中原本静止的墙壁竟然活了过来，一个小人出现，演化剑招——
    又是半月。深夜
    天涯涧中，一道白光，如万丈长虹冲霄。流星倒冲天际。
    楚岚站在枝头，一声剑诀不由自主的念出。
    问道九剑，一剑。
    急急曳尾穿空，一剑光灿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