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她睚眦必报》三百二十二章 昨是今非笑汗青

    所有人都在暗自心惊时,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从暗处跳出来,拍手道:
    “成了成了,我连夜修正的子母弩终于可以杀到金丹以上的修士了。”
    千牛卫听到那稚嫩童声,一起跪拜:“参见公主。”
    幻雨仙子眼神阴沉,从额心拔出那根软箭,恨恨道:
    “公主可要小心了,总是拿我当试箭的靶子,那一日我若眼花,误伤您可不好!”
    小公主却笑得天真烂漫,对幻雨仙子道:
    “不会不会,幻雨姐姐可是我最佩服的仙子了,怎么会犯眼花这种低级错误。
    你不要生气嘛,主要这宫中修士没几个中用的,我只有找您练练才能知道效果。”
    眼瞧着下方跪着一片千牛卫,她奇道:“父皇的寝殿据说响动很大,你们怎么还在此处逗留,不去查看吗?”
    领头的千牛卫领了公主的命令,立刻率众走开。
    四郎随千牛卫远离了幻雨仙子,终于松了口气。
    行至一处转角,他找了借口抽身离开。
    才走出几步,他便听到身后有轻盈的脚步声。
    召出万古清光,他回首备战,却见小公主独自一人站在空旷广场上。
    月光垂在她轻薄的纱衣上,衬得她幼弱的身体像一株还未长成的优昙,神秘而高华。
    她嘴角带笑,眼中光华静定,散发出一种超出年龄的精明。
    轻瞄一眼四郎腰上别的令牌,小公主温和道:
    “你可知出宫令牌两个时辰一换,就凭你身上别的那块,是出不去的。”
    四郎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小女孩,他依稀记得陈小猫跟自己提过:
    如今的小公主行事看似天真,却又藏着看不见的厉害,极不简单。
    今日看来,小猫的判断没错。
    想来先前那只粗大的弩箭,也是她借恶作剧替自己解围。
    小公主转身缓步前行,四郎则跟随在后。
    一路碰上许多侍卫与玄修,都只将四郎当做护送小公主的千牛卫,不以为意。
    来到小公主居住的洗凤台内,关上院门,四郎谨慎四顾。
    “不用担心,这院中,今晚无人会醒。”
    她悠悠缓缓行至水池小景边,斜靠于假山旁。
    望着水中反射出的粼粼月光,她眼中的情绪比先前复杂了些。
    “我听说,今日谢阁主和夫人都出关了。
    晚间就有人夜探皇宫,您竟然都不肯休息么?”
    她的声音极其平静,却让人难以抗拒。让人想到凿石之水,柔软却有力。
    四郎见没有必要再隐瞒,干脆卸去幻术伪装,向她一揖:
    “谢清澜谢公主解围。”
    小公主微微转头,对他不经意笑了笑:“客气什么,你是父皇的表弟,若按血缘论,我还应该叫你一声表叔。”
    四郎微微躬身,礼节性地表达受之惶恐。
    她忽然沉沉叹了一声,道:“我若是表叔,便关闭山门,或者带着紫霄阁众人走得越远越好。”
    四郎有所不解:“公主何出此言?”
    小公主眼中的波光微微凛动,默然几息后道:“你不明白么?我父皇,已救不回来了。”
    “公主知道可是知道些什么?”四郎眼神疑惑。
    她盯着四郎看了一会儿,眼神恬淡却又怜悯,犹若无所不知的神明在注视凡人。
    对于四郎的问题,她没有再做更多解答,只道:“表叔是斗不过摄政王的,这是天命。何必强求?”
    四郎眼神抗拒,摇头道:“天命就是让魏王那样怙恶不悛的人来担起守护天下之责?我不相信!”
    小公主听了四郎的话,悲哀地望了他一眼,忽然醉酒般苦笑。
    她凄然道:“自古以来,三百年都是各个王朝的大劫。或许,天命便是要让北徽亡国吧。”
    “谁知道呢……天道岂是人心可以揣测?”她的语气忽然收敛,轻得像一片树叶悄悄落入水面,甚至激不起一丝波澜。
    小院中微风流动,二人原地沉默,仿佛都听见了庞大帝国凋零的声音。
    四郎咬了咬嘴唇,眼神坚定:
    “我不管天道如何,匡正国本是紫霄阁历代与皇室所结的契约,我必然会做到。”
    小公主淡淡一笑,就如听到孩童的呓语。
    她微微启齿,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不惜一切么?”
    四郎感到她问话中的深沉意味,没有立刻作答。
    她缓缓舒了口气,似乎心中有极深的压抑。
    郑重站到四郎面前,她抬头盯着他的双眸,眼神近乎残酷:
    “若代价是紫霄阁从此消匿于北徽、谢阁主满身卑污遗臭万年、阁主夫人一尸两命呢?”
    待小公主说完最后一句,四郎的呼吸顿时紧促,双手轻轻颤抖。
    那些话,一句比一句更让他心惊,每一句都是可以压垮他的塌天稻草。
    但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一种预感:她说的一切都会实现。
    四郎艰难发声:“你究竟是谁?”
    小公主见他表情崩溃,有些不忍地闭了双眸。
    许久,她才低沉开口:“我,就是未来。”
    夜风越来越烈,她身后的夜幕中乱叶纷飞,仿佛历史的漩涡即将被开启。
    “未来?”四郎喉中哽了一下,不敢相信。
    “没错,我就是二十年后的徽国公主——沈隐,我的父亲是大徽靖德武皇帝——沈稷。
    今日发生的所有的事,对我来说都是过往旧事。
    而你的结局已经写在史书里。”
    小公主望着四郎,眼中忽然泛出一丝晶莹。
    四郎与陈小猫曾阴差阳错去过三百年前,对于时空穿越并不陌生。
    根据陈小猫讲述,加上四郎自己的判断,这位小公主应该没有信口雌黄。
    “连小猫……都不能幸免么?”四郎忽然觉得喉中如铁,连开口都十分沉重。
    “如果你坚持要匡正你的国本,是的。”
    听完公主的话,四郎再也无法冷静理智地做出任何判断,脑中却一幕幕闪过那些自己完全无法面对的惨景。
    枯立月下,他像一个被掏空的稻草人。
    许久,他拭去眼角那滴清泪,开口问道:
    “如果天命最终归于魏王,那公主与皇后的日子想必也很难过。
    难道公主也甘于看着徽国一步步滑向你不想看到的局面?”
    “虽然阴差阳错中,我穿越了历史,但天下大势是无法篡改的。我又能做什么呢?”
    小公主缓缓背过身去,似乎极度难过地道:
    “在我童年记忆中,对谢阁主和夫人的印象并不算深。
    根据史书记载,你们夫妇是品格低下到世所罕见,行为恶劣到人神共愤的大奸之徒。
    直到我来到这个时代,看到许多事、许多人与史书所写是那样不同。
    你们本是一对正直有风骨的神仙眷侣,却因一丝坚持而落得如此悲哀。”
    她又停了片刻,才自言自语似地问出一句:
    “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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