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界诠译录》032 红照楼

    浓妆艳抹的迎客姑娘们跟着墨霜跟了一路，见这人一不点吃喝二又不是来看歌舞，三更不是来找乐子的，只一进门四下张望一眼就点名要老板娘出来作陪。
    好大的口气好高的眼界！
    那些个风尘女子均是笑盈盈的打量着墨霜半晌，其中一个问。
    “公子，您这什么事儿还要惊动老板娘的吃喝玩乐有什么需要的吩咐我们也是一样的。”
    这风尘女子一开口其余人纷纷称是。墨霜不理会只把话给重复了一遍就找个地方坐着。
    众女子见这人如此不知礼数心中有气，但奈何是贵客也不便出言伤人。
    于是只得冷冷淡淡的说一句:“那您坐这儿稍微等一等。”说完众女一哄而散，楼里的小司抬上几叠瓜果点心再上一壶茶便没人理会他了。
    红照楼生意好，四周看台或是雅间爆满，中间一个装点华贵的大圆台上正有几个人咿咿呀呀边唱边比划。
    唱的什么又或是跳的什么墨霜完全看不懂，但却能感受到几人面容上的惆怅与哀伤。一声锣鼓响，但见周围人齐声喝彩唯独他不识滋味。
    等到茶过六盏近黄昏，来往客人进了又出出了又进，他依旧没有等到他要等的人。
    朱雀似乎已经睡过一轮又开始精神抖擞。那双鸟眼东看西看巡视半晌才对墨霜传音道。
    “她怎么还不来，你该不是被人耍了？”
    墨霜心底如明镜似的知道肯定是那几个人没把话传到，可当下也不急，朱雀也不知他是不是睡着了，反正没回应。于是一人一鸟继续这么等着。
    直到晚上换场的时间，老板娘例行出来献舞的时候才看见这个熟悉的人影。
    当下一舞毕暂时告退，临别前跟墨霜使了个眼色又对一旁的丫鬟说了几句后转身走去后门。
    墨霜起身过去被那丫鬟笑盈盈的拦住然后带路。
    路上二人无话，直到去了一处僻静的别院丫鬟离开后他要见的人才从屋里走出来。
    “有些时日不见了，公子。”
    飞花折的声音一如往昔的清清淡淡又平添温和，这种不卑不亢的音色倒是让墨霜颇为享受。
    他走上去借着烛光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位美人。
    唇红齿白、肤若凝脂；一双幻彩的琉璃目配上微风下的薄纱婉动，简直就是仙境里下来的角色。
    想必，今日这红照楼的生意兴隆，少不了这位老板娘的姿色贡献。
    墨霜微微点头跟着进屋落座:“从今天算起，我有一年的时间。”
    飞花折给他倒了水笑着问:“那么公子第一个找的人是我是想打听什么消息吗？”
    墨霜接过水:“你这里看起来不错，网，织的怎么样了？”
    飞花折:“现在实力有限只铺了三个点……”说着她突然停住看向朱雀疑惑道:“这是……灰鹰”
    墨霜看了她一眼:“朱雀。”
    飞花折掩面一笑:“这扮相真是出神入化了，跟我前些时候看见的灰鹰一模一样。”接着她又回归正题:“情报网的事情你放心，三个点已经在逐步向外括了，若是短时间内想要与你们左权使的相比，那只怕不能。
    但这个事情我会放在心上……不过如果公子想让它再扩的快些，到也不是没有办法。”
    墨霜问:“什么办法”
    飞花折:“公子可记得之前救过一个苍狼族的孩子”
    墨霜恍然大悟:“你想让我起用他们”
    飞花折:“可不是据我所知苍浪族原为妖族尘宫，专的就是各方刺探。若能让他们为你办事，如虎添翼。”
    墨霜叹了口气:“苍狼是妖族尘宫不假，但却与妖族有不共戴天之仇，想要拉拢过来不是易事。”
    飞花折眼眸一转:“那就无可奈何了。”
    墨霜想了一会儿:“这件事我记着。”
    飞花折一笑:“第二件，你让我查的冰药的事……”
    墨霜一听此事关系所思之人当下立马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飞花折见对方眼里出现某种难得一见的光彩心里暗暗惋惜，表面仍不动声色道:“她被派出去抚慰妖族边域了，这一趟随从不少，而且单凭她的修为不会有事。只不过……”
    墨霜心头一紧:“只不过什么？”
    飞花折:“只不过她好似要见个什么人，听着线报的意思是多半要被指婚”
    话音未落，她明显看见墨霜脸上愠怒之色又连忙道:“这件事还不确定，只是那边只言片语里揣测的意思。”
    墨霜:“妖族边域什么地方”
    飞花折一叹:“听闻是一个不起眼的边域，最近新出了一群外来者占着道把那地方取名做‘黑水城’。
    这黑水城的人时常骚扰你们妖族边境，你们主君派人围剿多次但是未能得手……想来这次让冰药公主出去也是不得已为之吧。”
    墨霜一听冷笑一声:“想不到我妖族已经外强中干到这种程度了。”
    飞花折转眼看向窗外月色:“如今你们分做两派，之前的内乱又折损了不少能人异士，这力量自然就被削了又削。
    若还有谁不敢来犯的，恐怕也只是怕你们左权使和君主联手一致对外罢了，但这种边陲小境，左权使那边自然不会去管。”
    墨霜皱眉:“我要去一趟了。”
    飞花折眼波流转:“公子是为了心中所向还是为了你们的公主？”
    墨霜没有回答:“之前商议的钥匙一事，要是白眸准备好就启动。”
    飞花折嫣然一笑:“就等着公子，可公子还打算把东西给你们的主上吗？”
    墨霜:“不一定，先到手再说。这次把藏在罗海一脉的饶氏一网打尽，我想让另外几家都活在恐惧里。”
    飞花折:“这是大事，难道不怕你们左权使过问？”
    墨霜低首一笑:“无锋生性多疑、好掌控事态生死。九头金翅符在他手里也并不会令他安心，只不过是没到使用的时候。若真要用，是拿着一个象征好还是拿着真正的钥匙好”
    飞花折又给墨霜换了杯水:“你赌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墨霜:“他只会看结果，也难保不会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招，但现下，先集齐再说。”
    飞花折点头:“若公子决定，明日我便传去消息。可……公子之前说的诱饵可以放了？”
    墨霜听罢唤了朱雀一声，朱雀这才回过神来:“什么诱饵搞得神神秘秘的，不就是个囚犯吗，关着呢！”
    墨霜暗叹一口气严肃道:“飞花的意思是，人是否可以随时提出来！”
    朱雀“啊”了一声后赶忙点头:“能。提前几天吩咐就成，我还得飞回去，人家只认我，够给你保密的。”
    飞花折看着朱雀那半闭不闭的鸟目掩面偷笑道:“时候不早了，我看公子也乏了不如就在这里住下。这院落不会有人打扰，你们就安心过夜。”
    说罢再寒暄几句，飞花折便走了。她临行前又吩咐了婢女给墨霜唤一个丫头使唤，墨霜推辞不掉只得由她。
    见人走了朱雀直接扑倒床榻上毫不客气的肚皮朝天活像一只待宰的山鸡。
    “我就睡这儿了啊，一会儿那丫头来了就让她照顾好我就成了，你自便，明早我再找你。”
    这话要给外人听见还真不知谁主谁仆。可墨霜对此并没什么反应，见来照顾的婢女过来又让她自行歇息去，然后独自一人出门。
    出门不是为了赏夜也不是为了拜访谁家或是准备打家劫舍。
    今晚月色明亮，尚有几分光影将被墨浸染的景色照亮。
    此刻已是深夜，街上寂静无人，唯独他还在路上慢慢的走着，一双明亮的夜眼也不知在搜索什么。
    直到他搜索到一处房屋稀疏的草野，然后毫不犹豫的跳上最粗的那棵老树，躺下，闭目。
    这是他的习惯，似乎总喜欢像野兽一样露天而眠，不论是打雷还是下雨他都不乐意在屋里盖上被褥正规的睡。
    很显然，他的这个癖好朱雀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并没有阻止他。
    一夜无话，第二日早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不用人叫他便已经醒来。
    这个时候勤快的人也已经出来操持一天的事了，而他则会眯着眼侧头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些起早贪黑的人，并且总会露出一种平静而向往的表情。
    等到随着太阳渐渐升起，四处行人越来越多后，他则会选个时机从树上跳下来慢悠悠的混在人群里回去。
    等墨霜回到住处时，那被派来侍奉他的婢女正满脸焦急的四处打转，可能是以为他遭遇不测了。
    而桌上灰鹰形态的朱雀却是没心没肺的吃着盘子里精细的食物。他不可能去说明什么，不然就露馅儿了。
    那婢女看见墨霜很是激动，上前几步拍着胸脯:“谢天谢地，客人您回来了。要是还不见您，奴就真被吓死了！”
    墨霜不以为然淡淡道:“没什么不用照顾我。”
    婢女语塞，但这显然是个见过世面的就不多问，只道:“早膳你要在这里用还是去前面听戏喝茶”
    墨霜:“麻烦抬进来。”
    这婢女微微一愣，显然是没见过这么客气的客人，当下点头答应去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