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臣》第二九六章 古之恶来

    且话曹操披薄衣出帐，主帐四周已围了数百位白波军。
    “长髯者便是曹操，兄弟们上啊！”
    军列后方传来一身高呼，白波卒持械缓步试探上前，逐渐缩小围圈。
    “明公随我去马栏。”
    典韦踏步冲向白波军，甲士见了这如山般的双戟客多作心惧。
    “刷！”
    典韦右手落戟，向外横扫，正中一白波军士腹部，随即抬戟高甩，直接将那白波卒凌空甩出三五丈，砸在另外几人身上。
    “让开！”
    典韦同使双戟，臂膀抡的浑圆，凡沾戟者无一轻伤，在数百人的围圈中硬生生杀开一条血路。
    曹操持剑跟在典韦身后，辅助典韦解决两侧冲来的甲士，曹操的剑法也是大开大合，二者共成协阵，无人可进五步之内。
    恰此刻，白波军骑甲冲入主营，一骑正面冲向典韦。
    “嘿！”
    典韦身后有曹操无法躲闪，随即右脚重踏于地，军靴陷地一寸，额头青筋暴起，双目迅速冲血。
    “卡！”
    右戟落马头，只听骨裂声，马儿向左斜倒于地，几经抽搐，口吐血沫没了动静。
    “这厮还是人吗？”
    白波军百余人见状连连后退，竟为典韦让出了十步空地，在这种一击毙马命的悍勇面前没有人不怕死。
    “明公，明公！”典韦步步前压，不敢回头。
    “本将在，走走走，莫要踌躇。”曹操此刻也杀了二三十人，背部紧贴典韦，环视左右来敌。
    典韦听了曹操声音，继续向前冲杀，约过三刻，二人杀至马栏旁。
    “啪！”
    典韦一戟折断了拴马柱，顺势扶曹操上了绝影。
    “明公，往哪儿走？”典韦抬戟怒目大喝，试图镇住源源不断赶来的白波军。
    曹操坐于马背，视野瞬时开阔，一眼便看见了在东侧苦战的曹昂、曹安民二兄弟。
    “向东，转走后寨。”
    曹操弃了佩剑，拿起靠在马栏旁的草矛叉，率先架矛向左侧冲击。
    典韦紧追绝影，打通右侧道路，一骑一步艰难向曹昂方向靠拢，曹操手中的草叉瞬折，换为长槊，又被几位白波军合力拉住，曹操再弃，典韦又抛长枪，曹操近几年都在中营指挥，疏忽了武艺，加之这一月酒色消磨，渐显体力不支。
    “典韦，快，再给一柄兵刃！”曹操手中的长枪又被群贼所夺。
    “唉呀！”
    典韦本来要挡大部分敌军，曹操几次三番要兵刃，典韦略显烦躁，顺手拿起一杆抛向马背。
    曹操接过一看，乃一根秃头木矛，莫说是杀伤力，自保都十分困难。就这般，二人不太顺心的杀到了曹昂身旁。
    此刻曹昂与曹安民浑身染血，聚起的曹营甲士也只剩百余位。
    “子修，快快向后营方向撤退。”满额虚汗的曹操当在曹昂身前，为其寻得片刻喘息之机。
    “孩儿可战，父亲先走。”曹昂稍缓酸麻双臂，提枪再战白波军。
    “这是军令，不许反驳，你二人速速撤退，本将与典韦垫后。”曹操竭力大喝。
    “是，将军。”
    曹氏二子领军即退，曹操与典韦续战来敌。典韦自是越战越勇，手中双戟从不落空，脚下垒尸成山。
    又过了半个时辰，营寨中的杀伐之声渐小，曹操一众也退到了后营寨门，身旁的甲士聚了七八百人。
    “众将听令，撤出宛城，回守博望，待本将整军，再来提韩暹、杨奉二贼的头颅！”
    曹操披头散发的站在众军后列，怒目急火，愤恨难遏，亦有懊悔。恨在韩、杨不知大势，悔在自己被美色迷了心窍。今日这局面尤胜荥阳之败，兖州之失。
    “是，将军。”众卒陆续撤出寨门。
    “嗖嗖嗖。”
    上百发箭矢从寨侧林中射岀，曹营溃军第一列多数倒地，通天火光顺势而起，截断了曹军最后的生路。
    “踏踏踏！”
    韩暹、杨奉二将纵马上前，踏着曹军的尸体朗声大笑。
    “曹贼，你可识得本将！”
    韩暹动用了六万难民军已将曹营围的水泄不通，就等曹操杀出营帐，聚而歼之。
    “韩暹！本将待你不薄，你何敢如此？”曹操咬牙切齿的问道。
    “何为不薄？你一入城便断了我军财路，其心昭然若揭，等你坐稳宛城，恐我等兄弟只有死路一条。”
    韩暹抬刀应答，蒯越站在后方军列催促：“请将军速速动手，以免迟则生变。”
    韩暹微微点头，命令全军广发箭矢，射杀曹营溃军。
    与此同时，营寨中的白波军也追到了后营，竖起木盾，堵死回路。
    曹操看着漫天呼啸而来的箭矢，心头生起了绝望，董卓没有打垮他，吕布也没有绝杀他，没想到栽在他剿了半辈子的黄巾贼手中，可笑时势害人，可叹造化弄人。
    “明公，快下马！”
    典韦一把将曹操扯下马背，遮在其身前，用双戟阻挡箭矢。
    “噗噗噗！”
    箭雨无情收割着外围溃军的性命，天色本暗，独矢很难命中敌军，但架不住铺天盖地，单体目标变成了群体范围，其杀伤力成数倍俱增，一箭不要命，十箭呢？百箭乎？
    “当当！”
    典韦飞速挥动双戟，未及片刻休整，第二轮箭雨又至，人力终有限，典韦胸肩挨了三箭。
    “明公躲好，不可露头。”
    典韦是一位异类名宿，他的统兵能力与行军谋略十分浅薄，但典韦的武力处于世之巅峰，就连五原无双将都对其深感佩服，更重要的是其忠心可撼日月，曹操有此人护卫，乃生平之幸。
    “这双戟客着实厉害，我军百余人都折在此将手中。”韩暹观战心生感叹。
    “兄长，箭矢难破此将，不如重兵冲杀之。”杨奉说了一句漂亮话，实则是白波军箭矢已尽，只能耗兵杀敌。
    蒯越闻言向身旁两位魁梧的白波小卒打了个眼色，两卒即上马随大军冲杀。
    蒯越此行誓杀曹操，自然做了充分准备，也料到了曹操身边有悍将的情况。
    “甘校尉，你去取曹操首级，本将来对付这双戟客。”
    开口者手持一长刀，身高八尺有余，鬓生微霜，眼窝内陷，脸瘦突颧骨，鹰目显悲，须长参白。
    黄忠，字汉升，荆州南阳人氏，少时无名，刘表入荆后拔为中郎将，是刘磐麾下第一骁勇，第一神射。
    “是，将军！”
    甘兴霸领命并入前方骑甲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