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海关碧尧大殿前,走完洗心路的人已经等在了那里。
林初羽和林逸和在第二天申时末到得此处,后来白灼也没有落后太久,在三人都以为此次考核应不难通过的时候,却迟迟不见白蓁的踪影。
提前到达的孩子们被山门弟子安排至后殿休息。
白灼毫无心思,林初羽知晓他的担忧,陪着他一起对着洗心路的方向站定了一夜。
清风拂过流云,山上的雪被风吹着,树木被积雪覆盖,月光清辉之下一派飘摇的寒凉。
他们脚下的碧尧殿,应该只是长海关的其中一座小峰,因为身后更高处还漂浮着几座更大的山峰,似乎是参照星辰变化设下的某种阵法,在云雾飘渺间尽显仙家气势。
直到微凉的晨风掠过山巅,一轮金乌东升,耀眼的金光透过云层洒下,已经第三天了。
洗心路的方向晨雾未散,白蓁没还有上来。
白灼眉头微微皱起,白蓁的实力他多少了解,她应该比他先到才是,就是有事耽搁也不应该拖这么久,莫不是遇上了什么意外?
林初羽也按耐不住地焦急,瞥见白灼担忧之色,只得拍拍肩膀安慰道:“白蓁实力不低,一定会上来的,兴许她有把握怕后劲无力所以多休息了会,再安心等一等。”
这毕竟是仙门考核,一路上都由长老们暗中看顾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危险才是。
白灼无声点头,如今除了等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又等了半日,最后一批人也上了山,此时尚未日落。大殿中走出一名年轻男子,一身黑色长袍,神色倨傲冷峻。
此刻碧尧殿前已经聚集了一百余人,孩子们大多出身修真世家,彼此之间沾亲带故本就熟稔,就算是不认识的,这大半天功夫你来我往交谈中也熟识了大半,大殿前一片欢声笑语,年轻的孩子们意气飞扬,早将攀登洗心路的艰难困顿抛去了一边。
人群逐渐安静下来,很多双目光纷纷向那面容肃然的仙长投过去,原来神仙们都这么好看吗?
只见人群中冲出一个娇俏的红衣小姑娘,对着那一言未发的冷面男子扑过去:“辛爽哥哥!”
冷面男子不设防,被扑了个满怀。
“灵犀,你怎么来了?宫主知道吗?”
小女孩骄傲地仰起头,抬起握紧的拳头道:“父亲当然知道,辛爽哥哥你该不会以为灵犀是偷偷跑出来的吧?”
说罢,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声附耳几句,片刻后辛爽摇摇头,面上浮现出无奈的笑容。
众人心下了然,在山下就看这小姑娘一副不可一世眼高于顶的气势,果然是有深厚背景的。看这仙长的模样,一看就知修为不低啊!
阳光微斜,熏熏洒在了殿前长廊一角,林逸和懒洋洋从后殿走了出来,两日来洗心路上疲于奔命的艰辛让他一觉睡到了现在,犹觉得尚未缓过劲来,想着三日时辰差不多正好,万般不愿起身用冷水醒了醒神,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林初羽和白灼二人一脸焦急的模样。
环顾四周,他低声问起:“白蓁姐姐还没上来?”
白灼没有理他,倒是林初羽轻轻嗯了一声,满面愁容。
“别看了,第二天到达的人是最多的,若是过了第三天的申时,还没有到达的话,那几乎就是没有希望了。”
林逸和不悦地转过头去,才发现说话的人竟就是在山脚下见过的那个红衣小姑娘。
灵犀一脸得意,她在第二天便走完了这洗心路,遥遥只见尽头白雾稀薄,隐约瞥见数座巍峨宫殿浮于云端,初升的日头将这仙宫披上道道金光。
等她上得这碧尧殿一看,果然才辰时末,她竟比原定时间提前了一半。
他这话,让本来就很担忧白蓁的白灼更加焦虑,白灼转过头,狠狠地瞪了聒噪的灵犀一眼。
灵犀被瞪得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着:“干什么这么凶,真是不识好人心。”
她本来也只是想好心提醒,但是从小在北虚宫被捧着长大,言辞间早已习惯了犀利嚣张,虽然父亲临行前也曾反复叮嘱来长海关要好生收起脾气,谦虚守己,可此刻见这几个人不仅不明白自己的好心还凶狠很地瞪了一眼,骄傲的性子一倔强,顿时本来就不太好的脾气就上来了。
见众人都没有理她,灵犀冷哼一声:“等浮音钟声敲响,洗心路就关闭了,所有人都会被传送回山门,你们倒是可以去山门处告个别。”
辛爽皱眉呵斥:“灵犀不得无礼。”
这话说得过分,连林初羽都听不下去了,不待她反应,忽然,白灼“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将灵犀吓得猛地后退了几步。
“你要干什么?”
灵犀挺直了脊背,暗暗摸向袖中的法宝,浑身戒备起来。
然而白灼却没有理她,眼神直愣愣地看着洗心路的方向。
林逸和顺着白灼的目光看去,洗心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隐隐绰绰的人影。
林初羽跑过去开心地抱住她:“太好了,白蓁你终于来了,我差点以为”,林初羽俏脸一红,眼眸泛着水光,趁人不注意间飞快地抹去。
她差点还以为她上不来了。
白灼大步上前,神色间亦是激动不已,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就知道,她一定会过关的。
白蓁笑着拍拍她的肩,看向身后两个少年眼泪汪汪恨不得奔走相告的喜悦神情
对于她过关这件事,至于这么激动吗
看着白蓁最终还是过了关,反倒是显得自己小人之心,灵犀面上不自然地一阵红一阵白,撇了撇嘴扭过头去了。
突然身后云端响起阵阵急促的清鸣钟声,众人回过头去看,果然洗心路层层阶梯尽数在眼前消失,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长海关壮丽磅礴的山水一景。
耳畔仙鹤清啸,祥云翻滚,碧尧殿所在的山峰并不大,观其位置应当只是长海关的一个山门大殿,四周悬崖万丈,一条条洁白如练的瀑布从四面八方铺垂而下,倾泄进深不见底的云层下方。
飞流直下的瀑布,倾泻千里,白如飞练,声声如雷,轰然震耳。团团水雾蒸腾而起,激越的水沫四溅。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一道威严庄重的声音自殿上回响:“辛爽,带他们进来。”
这声音听起来虽温和但是却无端让人觉得畏惧,孩子们立刻收起笑容规规矩矩站成一排,心头有紧张有期待,跟着那个叫做的辛爽的冷面男子踏进了殿内。
肃穆庄严的大殿,两侧规规矩矩立了几十名弟子,个个手持法杖神色肃然,殿内燃着袅袅沉香,正前上方端坐着一位仙人。
紫月有事早早离去,伏波见状更是脚底抹油赶着回祥武峰遛鸟去了,苍冥气得胡须抖上三抖,只得万忙之中抽出时间将这新弟子训话接下来。
辛爽领着众人一一跪下:“拜见苍冥尊者。”
苍冥摸着花白的须发,面对阶下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们都很出色,三日之内通过这洗心路,可见心性坚毅。”
这批孩子们大多数人的资质根骨和悟性明显好过上一批,只要收入宗门稍微调教,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洗心路能看出来你们中有的人根骨绝佳,有人却资质平凡,但这些都不要紧,一次的名次并不能代表什么,只要日后刻苦修行勤能补拙一样可以赶上去。”
他苍冥就是七十五岁才修得的仙骨,掌门自不必说,就说那伏波,年纪轻轻三十二岁修得了仙身,资质上乘,那又如何呢?所谓笨鸟先飞,那都是万古不变的箴言,在他琅琊峰哪怕是一只苍蝇也得在寅时起床,肖岩当初根骨悟性颇佳,但也绝不是绝顶登天,若不是靠着勤奋刻苦的修行哪里能年纪轻轻二十五岁就修得仙身。再观他祥武峰那两个不着调的世家公子哥,肖岩简直就是他大半辈子的骄傲啊。
得到了尊者夸奖,孩子们心中喜悦,灵犀扬起下巴向白灼等人投去一个高傲轻蔑的眼神。尊者口中的根骨资质一席话,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林初羽脊背挺直,拳头握紧回她一个冷冷的眼神,是她先到的又如何,输人不输阵,再怎么样也不能在气势上被她比下去。
白灼、林逸和满头黑线中。
第二日九霄大会诸多事宜,苍冥不欲长篇大论,就此打住:“你们中间想必多少也知道我们长海关的规矩,先去弟子院休息一晚,明天再开始长海关的第二次考试。”
众人齐声答应,大部分人对于这里的规矩还是略知一二,明白要拜入长海关必然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绝对不会只是过洗心路这么简单,是以大多数人都神色如常心态平稳,随着辛爽躬身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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