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虽然后来有自己的女人,她们也愿意为他牺牲一切,可那和小麻是不同的,小麻算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妹妹。
“天磊,小麻是个孤儿,我曾经也是个孤儿,你不知道我们对于亲人对于亲情的那种渴望,我比她幸运,我从小就被爸爸收养了,我没有那种被天地抛弃的孤寂和绝望,可是现在若是有人告诉我,我也有亲人也有兄弟姐妹,我也愿意毫不犹豫去为他们牺牲。”
张雪娇的声音并没有所谓的煽情,但却像是一把小刀,将朱天磊心灵外面的那层苦苦坚守的着的东西彻底剥落。
难怪小麻那么捉弄张雪娇,张雪娇都没有表现出厌恶,原来,原来张雪娇一眼就看到了小麻的内心,她心疼和体谅小麻。
朱天磊忽然转身,直接冲到了院子里。
“老澜,你站起来吧!”
老澜抬头看着突然出现的少主,他并不太相信少主会这么快的妥协。
“因为我已经决定了,不管你赞同不赞同,不管你告诉不告诉我理由,我都不会牺牲她。”
说完,朱天磊就快步朝着小麻的房间走去。
老澜看着朱天磊的背影,眼神复杂。
他慢慢的站起来,膝盖是酸软的,但是和他的心比起来,这种酸软的感觉几乎可以忽略。
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从少主的眼睛里看到了决绝,凌氏家族历代传人骨子里都有的决绝。
澜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爷爷好像 在一瞬间老了很多,沧桑的感觉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
朱天磊站在小麻的房间外,门没有关,半开着。
小麻蹲在地上,正在给那只全身黝黑发亮的名为碳娃娃的毛穿衣服,动作并不熟练,但是很认真。
朱天磊后来发现,这只黑猫不仅有瞳孔黑化症还有斑鸠症(毛皮下面有黑斑,和人重感冒一样,会经常发冷),想来这件衣服应该是澜氏家族的那些女人们做的,小麻下山就是为了拿这件衣服。
此时的小麻,身上再没有嚣张跋扈,只有安静和温暖。
想到张雪娇告诉自己的小麻的回答,朱天磊的心再次一痛。
“放心吧妹妹,哥哥一定会保护好你,以后的日子哥哥都会陪在你身边,一定。”
朱天磊在心里暗暗的说道,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小麻转过身,她感觉到刚才门口好像有人,可是回过头,门口却空空荡荡。
老澜回到房间之后洗了个澡,又换了衣服,然后出现在朱天磊的面前。
“少主,我知道属下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你的决定,但有些话属下还是要说。”
朱天磊此时再次坐在了地下室的那把椅子上,手里翻看着前天没有看完的最后一本手札。
“小麻祖宗也是凌氏家族的传人,如果可以,属下愿意以身相替绝对不会让小麻祖宗做这样的牺牲,但这件事只有小麻祖宗能做,少主心地善良不想让小麻祖宗受到伤害,属下明白,可属下也希望少主能够认清楚自己身上的责任,您不是一个人,您的身上肩负着整个凌氏家族的希望,少主的善良会成为毁灭整个凌氏家族的武器,所以,属下恳请少主能够仔细想一想之后再做决定。”
说完,老澜就双手扣在一起,眼光定定的看着朱天磊。
朱天磊的目光一直放在手札上,没有看老澜。
新一轮的僵持开始。
许久之后,朱天磊把手札放在桌子上。
“老澜,你相信天意吗?”
“相信,世间万物所有的一切都是因天道运转才会生生不息,包括少主的回归,都是因为天意。”
“你既然相信天意,又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让小麻做出牺牲呢?”
“少主......”
朱天磊摆摆手,站了起来。
“如果天意要让凌氏家族覆灭不再现世,那么就是牺牲小麻牺牲整个缥缈峰,凌氏家族都没有办法扭转,但如果天意要让凌氏家族中兴,那么就算没有小麻,凌氏家族还是会华丽的重新站在世人的面前,你说呢?”
这......
老澜被朱天磊的一席话说的有些无语,他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词汇。
但他内心深处仍然觉得只有牺牲小麻才会成就凌氏家族的复兴。
“老澜,我知道你心里不认可我的说法,但小麻是我的妹妹,同样是凌氏家族的后人,为什么荣耀归于我她却只能牺牲,过去的十七年,她吃了很多常人不能吃的苦,这是凌氏家族亏欠她的,现在难道还要继续亏欠吗?我首先是她的哥哥,然后才是凌氏家族的少主,如果我这个少主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那还能保护谁,还谈什么复兴凌氏家族。”
朱天磊的声音并不大,但老澜却觉得振聋发聩。
良久之后。
“属下听从少主的安排。”
这样有血有肉、重情重义的少主不才是凌氏家族应该有的品质吗,如果少主真的想也不想的就认可牺牲小麻,这样的人还是他等了一辈子的少主吗?
老澜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在一瞬间顿悟了。
原来他之前的坚持并不是他自己想要的。
“老澜,明天就开始唤醒灵源吧!”
朱天磊觉得有些事既然早晚要面对,那么赶早不赶晚。
老澜点点头,没有再说任何一句反对或者权威的话,主仆两人在这一刻,心完全是一样的。
因为下了决定,朱天磊的心反而轻松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小麻坐在朱天磊的对面。
“朱天磊,你看我干吗?我跟你说,别以为还能阴我,上次那是姑奶奶没注意才让你得手了,这次想再阴我,没门儿。”
感受到朱天磊的视线,小麻浑身的毛立刻炸了起来,一双大眼睛瞪的滚圆。
“不会,不舍得,来,吃菜!”
朱天磊用筷子夹了一片肉放到了小麻的碗里。
“你你你......朱天磊,你到底有什么阴谋,你说,你是不是给这个菜下毒了?黄鼠狼给鸡拜年,你肯定是没安好心,我才不吃。”
小麻说完,就把朱天磊夹到碗里的肉夹出来扔到了桌子上。
“不喜欢吃肉,那就吃鸡蛋。”
朱天磊一点不生气,再次夹了一块鸡蛋放到了小麻的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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