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磊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睡着了。
而且,没有任何的征兆,他甚至不及的自己有发困、睁不开眼睛的过程,但他就是睡着了。
沉沉的,没有做梦,也没有其他任何的情况。
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范明已经离开了。
按照张天的说法,范明和另外一个卫生局的小同志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宋院长醒过来,变得十分不耐烦,在值班室里嘟嘟囔囔,骂骂咧咧,不过张天一动没动,牢记着朱天磊的话,不离开宋柏年半步,后来范明不知道接了谁的电话,连招呼都没打,就带着那个小同志急匆匆的离开了。
“杨主任还没醒?”
张天摇摇头。
朱天磊觉得很奇怪。
杨华的脉象并不复杂,也没有实质上的病,怎么会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呢?
叮铃铃。
就在这时,朱天磊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电话是李敏打来的。
朱天磊拿着电话,半晌都没有开口,张天只看到朱天磊的脸色明显的变得很不好看。
“好,我知道了!”
这是整个通话过程中唯一说过的话。
张天看着朱天磊,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时间分秒流逝,直到杜鹏来接班,朱天磊都没有开口说话。
“二哥,董事长这是怎么了?”
杜鹏一进来就被张天拉住了胳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走到了门口。
“我也不知道,就是接了个电话,然后就一句话也没说的一直坐到现在了。”
张天看着朱天磊,眼神之中满是担忧。
“什么人打的电话啊?”
“我也不知道。”
两个人站在门口,压低了声音交谈。
最后当然也没交谈出任何结果,张天原本觉得不放心,要和杜鹏一起留下,被杜鹏好说歹说的劝走了,杜鹏自己则是轻轻的关上了病房的门,接着张天的班儿去守着杨华了。
就在张天把病房的门关上的一刹那,朱天磊猛的抬起头,眼神黑漆漆的如同万丈深渊。
夜幕很快降临。
病房里静悄悄的。
朱天磊和杜鹏都坐在值班室外面的椅子上。
朱天磊时不时的会和杜鹏说上一句半句话,不过杜鹏却能明显的感觉到,朱天磊的心思并不在这里。
“杜鹏,我有点累了,躺下睡一会儿,你去值班室看着杨主任吧,我在病房门口,没事儿。”
“好,董事长有事喊我。”
朱天磊点点头,看着杜鹏进了值班室。
他躺在长椅上,闭着眼睛。
医院的夜,和其他所有地方的夜晚都不同。
这是个有新生喜悦的地方,也是个目送死亡的地方,更多的都是人生苦难的荒岛。
哪怕是白天,医护人员穿梭、病人家属来来回回,都不能让这座白色的孤岛生出一丝暖意。
沉入夜幕之中,这座孤岛就更加的空荡荡,哪怕是蚊子震动翅膀的声音,好像都能被放大无数倍。
凌晨一点。
人睡眠最沉的时间。
原本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的朱天磊忽然弹坐起来,然后像是惊鸿一样,瞬间推开了加护病房的门。
一道黑影站在宋柏年的病床边。
张明慧的病床上却空空荡荡。
“明慧姨,真的是你。”
黑暗中,朱天磊脸上的轮廓并不十分清楚,但是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寒意却无比的清晰。
“没想到你早就怀疑我了。”
这个声音很熟悉,也很陌生,因为长时间的不开口,加上大量激素和抗生素的使用,让张明慧的声音变得十分的低沉和嘶哑。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朱天磊最想知道的。
朱天磊对张明慧一直都很敬佩,一个能在暗无天日的矿洞中靠着毅力活下来,而且还能保持清醒头脑和记忆的人,真的不能不让人佩服。
但是为什么,宋柏年把她从望川带到云海,对她照顾有加,情有独钟,她为什么要对宋柏年下手。
就在他接到李敏的电话,告诉他关于铜片上的斑点的检查结果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一点。
还有消失的照片,还有那些在邻居间流行的传言,还有那个无故失踪的护工,一切的一切都透着蹊跷。
可是他不想相信,他觉得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所以,他在外面的椅子上辗转反侧,他希望自己的想法是错的,哪怕还需要更多的精力更多的时间去查清楚真相,他也不在乎。
但是,该来的还是来了。
“为什么,哈哈,你问我为什么,因为我要报仇。”
报仇?
朱天磊看着浑身上下瘦的只剩一副骨架的张明慧,颧骨很高,眼窝深陷,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有些狰狞。
“照片是你安排人拿走的,你想要掩饰什么?”
事到如今,相片是谁拿走的已经很清楚了,肯定不能是她,毕竟她腿上有残疾,又要在病床上装死,根本就不具备这个能力。
面对朱天磊的责问,张明慧不再说话,只是阴森森的看着病床上的宋柏年,月光洒落,之前那个优雅之中透着倔强的张明慧消失不见了,站在朱天磊对面的,好像是一具被掏空了灵魂的恶魔。
“照片是杨主任帮你拿走的吧?”
朱天磊忽然说道。
正是这句话,让原本沉默不语的张明慧像是被雷电击中一样,身子猛的一颤。
“你不用觉得这么惊讶,你要在病床上装病,根本就不能离开,除了杨主任,这里都是我的人,而且,只有杨主任最熟悉宋院长的家,也只有他才能够不声不响的把那张照片拿走。”
之前,朱天磊是因为不相信,也不愿意用这样的恶意来揣测,所以很多疑点才被他下意识的忽略掉。
比如,同样都是受伤之后昏迷不醒,为什么宋柏年和张明慧的脉象完全不同,在李敏检测出了宋柏年身体里有神经毒素之后,明明自己已经通过针灸和灌输灵气让宋柏年的情况稳定下来,宋柏年又为什么会第二次吐血,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珍妮弗锁定的基站的位置就是宋柏年家的小区,具体说,就是宋柏年的家。
李敏对下水道侵蚀药物的检测证明,那些残留的白色斑点的确是具有很高浓度的神经毒素药物,而且,他一直想错了,药物并不是通过嘴进入宋柏年的身体,而是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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