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心尘》第263章：两场人生梦

    走入标有“落”字的大门里，这一次刘心明出现时，身份是一个长相十分普通，且四肢头脑都不如何发达的少年。他从年小到青年、壮年，再到老年，饱受人们的羞辱与轻视，做的是最为简单的扫地工作，吃的是普通的粗茶淡饭。
    一辈子碌碌无为，寂寂无名，无有人看好，无有人喜欢，甚至于一辈子都没有能够摆脱单身。他最终选择了出家，结果到了寺院里，也还是被众多师兄弟们所排挤、看不起。
    他只能眼看着那些风光无限的优秀之人成为人生赢家，而他自己在世人的眼中，从始至终都是个十足的弱者。他受人污蔑，被人谩骂，给人欺负，但是始终无力反抗，只能默默承受。
    种种片段拼合在一起，组成了他一生几十年的短短历程。
    老去后的某一天，这个同样名为刘心明的落魄人，拄着扫把靠在一株大树旁，暗淡浑浊的双目内蓦然升起两缕光芒，喃喃开口道：
    “成人生赢家，被羡慕仰望、被赞叹钦佩一生又如何？是个失败者，被唾弃鄙夷，被看不起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尘归尘，土归土。无常，足以带走任何的荣光与卑贱。乐有尽头，而苦，也有尽头。万众钦仰也好，微不足道也罢，总归要回到一场空的……”
    刘心明闭上眼，再度睁开时，眼前的境界消失了，再次出现在了那殿堂之中。他目中带着一丝沧桑，在经历了两场如同梦境般的不同人生后，他有所感悟，自语道：
    “人生如梦……美梦噩梦，总归是梦。美梦不足贪恋，噩梦亦不足忧惧。洞悉本质者，当临人生梦境之时，便知梦中万象，本来是空。从而虽有取舍之事，不生取舍之心。不执著于如梦之境，即相离相，心无所住，自然自在。”
    “同时，前境也是在考验我，在顺景中不自满不傲慢。后境是在考验我在逆境中不气馁不嗔恚。加上前面的一关，其实，都是让我在境界当中，煅练自心……总的来说，就是要在一切境缘当中，保持清净平怀。不受外境所动，换句话说，就是修炼定功。只是这定功并非死定，而是活泼灵活的，定中有慧。”
    “凡人只知炼体，却不知要炼心。心若成就，圣体自成。这关卡的缔造者，当真是了得。不知其究竟修炼到了何等境界，才能创造出如此历练之境。而且还能根据不同人的水平，随机调整难度，真的堪称绝世手笔！”
    刘心明在心底对这位前辈生起了浓浓的敬意，在他看来，对方在当时必然也是个绝世强者，亦或者还在此之上。或许是超脱了这个世界的某个存在的遗世之笔。一念及此，他便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生起无限向往。
    “闯关者，恭喜你闯过第六关。接下来将是本次历练的最后关卡，你……准备好了吗？”
    宏大庄严的声音响起，刘心明心头一凛，知道即将迎来最后的考验。他深呼吸后，重重点头，对着虚空投去坚定的目光，道：“准备好了！”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随之消失，出现在一片广袤的平原之中。望不见原野的尽头，目光所及，唯见茫茫一片青绿。
    此地除了刘心明外，还有另外一人背对着他而立，此人身着一袭黑袍，手握剑鞘，身段修长，一头黑色长发随风飘舞，整个人隐隐透出股寂寥的气息。
    刘心明看着那背影，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黑袍身影徐徐转过身来，刘心明凝神望去，当看清此人的模样后，他双目猛地瞪大，脑海中掀起巨浪滔滔，觉得不可思议。
    此人有着一对幽深冰冷，宛如黑洞般的眸子。衣襟随风荡起，容貌不算极英俊，可却透着一股足可盖世的滔天邪气，神色冷酷无情，有如万载玄冰。
    最重要的是，此人的五官和身材，与刘心明简直一般无二，似乎是以他为模子刻画而出，唯一不同的，是两者的气质与神态。
    “最后一关……莫非是要我和自己打？”刘心明目瞪口呆，觉得古怪的很。不过他心态一向很好，在呆滞稍许后便定了心神，大手虚空一抓，这一次没有任何障碍，青龙剑入手，总算可以动用自己的武器了。
    他又检测了一下，发现护身灵宝还是无法使用。不过，他对于护身灵宝本就没有太多依赖，现在能耍剑，他已经很满足了。
    暗黑刘心明拔剑出鞘，横起长剑指向刘心明，一身磅礴气势滔天散发而出，修为波动竟丝毫不弱于真正的刘心明，与其相当。只是其所散发出的灵气是呈暗黑色彩，与刘心明的青色有所不同。
    “冒牌货，看剑！”刘心明低喝一声，率先冲了上去，挥剑便砍。
    暗黑刘心明手速飞快，挥出一道凌厉的黑色剑芒，其角度刁钻，十分巧妙，竟是令本来处于进攻位的刘心明不得不回剑防守。
    而他在挥出剑芒后，即刻纵身向前，强占主动，对着刚挡下一剑的刘心明再度挥出一道暗黑剑芒。
    刘心明展开化虚步，躲开的同时在空中拐个急弯，再出现时已是在了暗黑刘心明的侧方，一剑斩去。
    但是这一剑却是完全落空，暗黑刘心明的身影虚化，竟同样也会化虚步，来到刘心明的后方，一剑一脚同时逼来。
    刘心明反应算快的，低头闪过一剑，同时催动身法就要躲避，可还是没能完全来得及，被对方的一腿擦中，令他倒退出数米，虽未受伤，但却吃痛。
    紧接着暗黑刘心明又提剑追了上来，不给刘心明喘息的机会，一阵狂轰滥炸，把刘心明压制的死死的。
    刘心明暗暗心惊，他发觉这暗黑版本的自己虽然修为和自己一样，可是在一些战斗意识与实战应用上，却比自己做的还要完美，几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这才导致了二人在交手伊始便出现了明显的主动与被动之分。
    刘心明凝神以对，全力与之交手。
    片刻后，随着暗黑刘心明展开身剑合一，周身泛起一层紫黑色的光辉。刘心明也同样催动这一妙术，浑身天青色光辉大炽。二人各展神通再度斗在一团。但很明显，还是暗黑般的刘心明略占上风。
    刘心明不得不承认，虽然自己打起来显得比对方有风度许多，动作优雅许多，可对方那无所不用其极，无有局限的手段，却在这对战中十分有效，令得自己很是难受。
    又一次针尖对麦芒，二人分开后，刘心明喘息间抬起左手，凝出一柄金色长矛，向着对方掷了过去。紧接着，右手青龙剑猛地挥舞，划出一圈圈的青色光圈，向对方自四面八方笼罩而去。
    或许在别人看去，这就是一种不俗的灵术。但刘心明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眼前招数只是他对灵气的一种运用，是他在第三关的考验中摸索出来的，还算不上灵术。
    光圈一道道，速度不比长矛慢多少。暗黑刘心明暴退，但还是无法将其摆脱。他很是果断，发觉如此后，双目一凝，嘶吼一声，向着观察到的对方攻击最薄弱的点，持剑冲击而去。
    在他的身剑合一以及完美判断之下，暗黑刘心明发挥极速冲出包围圈，也仅仅是挨了一个圈圈的伤害，这对于如此状态下的他来说，直似挠痒痒一般无碍。而其余的光圈和那柄金色长矛则因为轨迹使然，下一瞬碰撞在一起，轰然爆开，最终泯灭。
    刘心明心惊，对方的判断力和战斗意识太好了，能够在最短时间内找出最小代价的突破口，从而化解自己那足以造成伤害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