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心尘》第六十七章：院长尘星的决定

    尘星将天汉帝国王爷刘济世取走碎尘剑，与天汉大帝分庭抗礼，在文罗城外一场惊天大战的事情经过对二人讲述了一遍。
    刘心明听得心潮澎湃，对那名为刘济世的王爷敬仰佩服到了极点。而他也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济世王爷此人实在仁厚博爱，此役给万万大罗国人民带去了生路，所以自己竟莫名的对其升起一股亲切感。
    “济世王爷，真英雄也！”刘心明由衷赞叹道。
    少女点头，尘星则道：“不错，此人着实令人佩服，不论智勇德行，皆堪称是天下一流，当世豪杰！”
    但随即又叹息道：“但是依旧有不少人，尤其是天汉帝国国内子民，认为其不忠不义。背叛国主，相助敌人……你知道的，想必那刘传世会令人操纵舆论，甚至歪曲事实，激起无知国人对刘济世的愤怒与憎恨……换作是我，不知能否有定力抵挡那些侮辱与冤屈……”
    他略带忧郁的目光投向兮儿，温柔地道：“而我此行来，主要是想告诉兮儿你，阿爸想去为前线，为抵挡天汉大军出一份力。我没有济世王爷的本事，但是却和他一样，不愿看着天汉大帝率兵肆虐四方，残害苍生。所以，为了天下人，我要去！”
    “其次，杀害你娘亲的凶手，也就是天汉帝国的元帅，公孙左，如今就在那天汉帝国前线阵营之中。因此，我必须去！”尘星说到公孙左这三个字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可见是恨透了对方。
    “阿爸，您别去！太危险了！那公孙左能成为如今天汉帝国中的武臣之首，其实力必然十分强大。您想报仇，只怕……只怕甚是不易呀！”兮儿秀眉紧蹙，上前挽着尘星的手臂劝阻。
    她自记事以来就不曾见过其母亲，后来待得尘兮懂事了，尘星才告诉她，其母慕容霜乃是被一个名为公孙左的人所杀，当时经历或目睹此事的有五个人，尘星，当今灵院长老慕容雪，其妹慕容霜，小尘兮，以及慕容雪的丈夫汪书函。
    不计小尘兮，当时的四人中唯有尘星是大竹国本土之人，至于慕容雪与慕容霜，皆出身于毗邻天汉帝国南方边界的丹容国，二人系慕容家族直系，身份高贵，姿容出众。而汪书函，则是丹容国中的一位散修高手。
    慕容霜与尘星年少出外历练之时，于别国机缘巧合地邂逅彼此，一见钟情。二人相濡以沫数十年，感情深厚。而汪书函则是在一次比武招亲中以黑马之姿胜过当时一切同辈的对手，迎娶了慕容家的天之娇女慕容雪。二人情投意合，十年如一日的恩爱。
    十七年前，尘星陪同慕容霜回其丹容国的娘家，姐妹相聚，家人团圆，本来欢欢喜喜。然而不料想那公孙左与慕容家从前有着恩怨，筹划许久，在一日晚上带领数百强者前来，将慕容家上上下下几乎杀了个鸡犬不留。
    而慕容二姐妹身为族内身份修为皆是颇高的两个人，首当其冲地被公孙左与数名强者袭击。
    当时的尘星四人修为皆不弱，加上小尘兮五人同在慕容家一府邸中居住。尘星和汪书函当时已是一方强者，但却依旧不是公孙左的对手。最后汪书函战死，而慕容霜为了掩护爱女小尘兮，没能避开对方致命的一击，也惨死当场。
    尘星悲痛欲绝，本欲与公孙左拼命，但慕容霜临死前叮嘱的一句“带兮儿走！”让他不得不强忍着锥心之痛，怀抱起一岁大的小兮儿，含泪逃遁而去，一直逃回到了大竹国。
    至于慕容雪，在见到丈夫战死后，重伤之下悲愤得直接晕厥过去，伤痕累累的她被误以为已经死去，侥幸逃过一劫。
    她醒转后四处查看，寻找其年仅八岁，昨夜里与其父母睡在一起的小儿。然而，原本富丽堂皇的慕容府邸，此时满目疮痍，宛若炼狱，许多大小尸身碎裂开来，连面孔都难以辨认。
    她最终没有找到爱子，心想弱小的他只怕也难逃此劫。悲痛之下，慕容雪本欲自刎，但随即想到自己身为慕容家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应当要振作隐忍，以期为丈夫、为慕容家复仇！
    慕容雪于是流着泪一路奔驰到了妹夫尘星所在的大竹国，与之汇合。曾经慕容霜大婚之时，她曾去过一次，没想到第二次来，已是这般境况…….
    二人患难后再度相逢，都痛哭了一场。尘星看到慕容雪满头的银丝，知道她必定是因悲痛而一夜白头。二人皆发誓，定要为爱人、为慕容家复仇。
    因为给慕容家酿成的惨剧，公孙左此人的凶名也被丹容国人所记住。
    虽然逃走了两三个人，但公孙左并没有太过在意，慕容家可以说是完了，即便剩下几个残兵败勇，在他看来也成不了太大气候。
    当时的公孙左还不是大将军，而是天汉帝国内一方势力之首领，后来被天汉大帝留意，点名提拔，因其实力超绝，官爵不断跃升，扶摇直上，一直做到了武臣之首，元帅之位。
    而若是尘星等人如今要报仇，只怕比之从前更有难度，因为公孙左如今时常身处宫内，守卫森严，且手下控制的力量庞大。可这次的征战，却令得他离开了帝都汉天，深入前线，若是逮着机会，说不定能与之碰面。
    可是仅仅有交锋的机会还不够，毕竟公孙左实力之强，连尘星都不能否认，所以此去若问取胜把握，他着实没有多少，哪怕这些年来他也有所精进。
    “阿爸，您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不能再等等呢？现在去找公孙左报仇，无异于以卵击石，不但仇报不了，反而可能会赔上自身性命呀……兮儿想，母亲也不愿您做这种傻事的。”尘兮苦苦相劝，言辞恳切，双眸中有水波荡漾。
    尘星叹息一声，道：“兮儿，阿爸的修为已经达到瓶颈，很难再有所突破，所以现在去与将来去，并没有什么区别。而现在正逢天汉大军出动，有机会与公孙左交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若是不去，阿爸觉得对不起你母亲的在天之灵！”
    “不是的，阿爸。”尘兮道，“你去送死，母亲知道了会不开心的！”
    “好了！我意已决，你莫再多说！”尘星喝止，而后沉声道：“但你放心，阿爸不会去送死，哪怕为了兮儿你，我也会活着回来！”
    “那……那好吧，阿爸。您一定要保重。千万、千万要小心！”见父亲去意已决，兮儿只得妥协，上前紧紧将尘星抱住，眼眶有些红。
    尘星叹了口气，抚摸着爱女脑后的发丝慈祥地道：“兮儿，阿爸会回来看你的，也许……很快就会。有难事就去找你雪姨帮忙，她会先守在灵院，代理院长之职。”
    许久，兮儿才松开手，眸子水盈盈的。这么多年来，她身边的亲人仅有两位，父亲尘星，以及大姨慕容雪。现在父亲来辞别，此去吉凶未卜，饶是以她的心性，这时候都不免有些伤感。
    “刘心明，”尘星突然唤道，语气中没有高位者的居高临下，“相见是缘，你过来，我给你一样东西。”
    “是。”刘心明乖乖上前。
    尘星闭目，手放置在储物袋，寻觅了半晌，终于掏出一块黑乎乎的玩意儿，递给了刘心明。刘心明伸手接过这其貌不扬，宛如肮脏土石的东西，左瞧右瞧，也瞧不出它有什么威能，只知道它肯定不是灵宝。
    “你的剑武器已经不错。至于这块浊石，虽然卖相不好，但其实乃炼制护身灵宝的最佳辅助材料。炼制任何护身灵宝的时候，若是佐以浊石，都能成倍的提升其防御能力、甚至衍生出其他效果。”尘星淡淡地道。
    “多谢院长！”刘心明没有矫情，收下后深深一礼，他身上已有蔡紫阳给的炼制防身灵宝的紫元胶，再加上此浊石，他有信心将来出炉的护身灵宝，一定防御力惊人！尘星此礼，不可谓不重。
    “这块浊石应该还足以炼制两次，你好生用之吧！”尘星说道，同时目光灼灼地盯着刘心明，不久后面色恢复平静，挂上一缕微笑，似是信任了。方才谈话过程中他一直在留意观察刘心明，最终认定此子根性不凡，若是成长起来。恐怕不会弱于自己。
    尘星的实力并非当世最强，但若论眼光，恐怕这世上没几个人及得上他，而这眼光，有时也是一种本事。兮儿与此人相好的话，他乐见其成。如果二人只是朋友，那么善待交好此人想必其将来对兮儿也会更为照顾。
    他向着二人微微点头，而后一跃而起，转过身去。脑海中又浮现出朝思暮想的那道清美温婉的身影：“霜儿……”而后再不犹豫，横空化作一道流光远去。
    “阿爸……”尘兮望着远去的沧桑身影出神。近几年虽然她和父亲不常相见，但是却也距离不远，同在灵院内，想见彼此并不困难。但此时其父是真正要远去，深入龙潭虎穴，孤身犯险……
    “尘伯伯，当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刘心明感叹一句。而后目光投向此时显得有些凄美的尘兮。她那绝美的侧脸，此时有一滴晶莹泪珠滑落。
    良久，兮儿偏过头来，看向刘心明。虽然父亲远去，但是依旧有一个人，守在自己身边呢……
    愁容渐渐褪去，似是释怀，尘兮展颜微笑道：“看来父亲还是肯让你住他屋子的呢……”
    她平静下来，徐徐将昔日父亲告诉她的关于母亲、慕容雪、汪书函等人的往事对刘心明讲述一遍。以往她没有透露身份，主要是不想对方因自己的身份而产生别的想法或是生出疏远的距离感。
    但眼下显然没有必要了，而且刘心明在今日知晓其身份后态度并没有任何改变，看她的眼神也是如此，一如既往，一如初见。
    刘心明听得入神，一度红了眼眶，深深为尘星、慕容雪等人的遭遇感到同情与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