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录》第十三章 墨云小事

    众人无奈地互相对视，却也没什么办法，只得乖乖跳下。
    深坑下方的接引台上，先是连师叔落下，然后是包括洛星在内的其他人。夜已深，外门弟子们简单道别后便回到了各自的住处，只留下洛星和连师叔两个人。
    “走吧，我先带你去客房休息，客卿入门的事情明天再说。”
    连师叔走在前面，走了几步却不见洛星跟过来，她转过头，却见洛星还站在原地，满脸新奇地四处张望。
    尽管是深夜，但坑底依旧是灯火通明，各种亭台楼阁高梁玉瓦看得是洛星目不暇接，这里的建筑远比边叶城要精致华丽得多。不仅是建筑，这里的环境和外面也是天壤之别，简直就是个世外桃源，鲜花烂漫小桥流水，就连空气也不似大漠里的干燥，充盈着湿润而温和的水汽。
    光是看，就已经让洛星陶醉不已，哪里顾得上听连师叔的话。
    洛星正看着，突然身边被一股香气环绕，紧接着，连师叔的俏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小弟弟，这里好看吧。”
    “好，好看。”
    “那姐姐我好看吗？”
    “好，好看。”
    洛星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好看还不听我说话！”
    连师叔声音突然提了八度，吓了洛星一跳。
    “现在去客房，明天入门！”
    连师叔一手叉腰，一手拿着玉烟斗指向远处，口中大喊道。
    洛星哪里见过女人发威，直接被震住了，顾不上看风景，赶紧灰溜溜地逃开了。
    可没走几步便意识到什么，唯唯诺诺地问向连师叔。
    “连师叔，那个，客房在哪里。”
    “自己找！”
    连师叔头也不回地没好气道，身子一窜，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洛星无奈地叹了口气，环顾四周，却看到一名守卫正朝自己这边看去，估计是刚刚连师叔朝他发脾气声势有些大，吸引了守卫的注意力。
    见洛星看自己，那名守卫倒很是殷勤，主动朝洛星走来。
    “道长，是要找客房是吧，小的来带你去。”
    那守卫点头哈腰道，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给洛星引路。
    洛星跟上，顺便随口问道。
    “道长？不应该是叫道友的吗？”
    洛星有些疑惑，哪怕是一重修行者面对八重修行者，也是以道友相称，除非一人达到了九重或十重，站在或跨过了天人门槛。
    “小的只是个半重的杂役，哪有什么资格和道长称同辈。”
    守卫脸上赔着笑道，明明洛星没做什么，但总感觉他被洛星欺负了。
    “半重？”
    洛星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就是开出了气海，却运不了功法的半个修行者。”
    洛星本想继续问下去，但却从守卫的言语中听出了些许遗憾，便闭口不做声，闷头跟着守卫前行。
    那守卫见洛星不说话，便也闭口不言，走了一会，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不一会，客房到了，那守卫依旧赔着笑开口道。
    “道长，这里就是了，里面的杂役会帮你安置好的，若是有什么其他的事，尽可以找我，我叫魏三，就住在那里。”
    魏三指向不远处的一间小房子，那小房子看着有些简陋，和周围精致的建筑物有些格格不入。
    洛星深深看了一眼赔着笑的魏三，点了点头道。
    “嗯，我记住了。”
    他确实记住了。
    客房里装饰典雅华贵，只是不论画着花鸟的盏灯还是精致的木雕都提不起洛星的兴趣，他躺在软塌上，睁着眼盯着天花板，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一幕幕在他的眼前闪过，木爷一行人得知自己身份后的恭敬与疏离，边叶城里因自己的到来而停止的市井争吵，还有守卫魏三赔笑的笑脸。不过一转头，他又想到先生教自己剑术时严厉的表情，乌兰喝红着脸和自己勾肩搭背，伊丽和自己去钓沙，还有连师叔身上的香味，心情又变得明亮起来。
    这就是先生说的人间吧。
    洛星自嘲般笑了笑，随即闭上了眼睛。
    好软的床。
    这是他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次日，洛星早早地起了床，却被杂役告知，有人来的比他醒的还早，已在院子里候了多时了。
    洛星赶忙赶到院子里，却看见伊丽正盘腿坐在院中的蒲团上修炼着，她不再身着沙漠中行走时的黑袍，而是换上了和连师叔一个款式的红裙，大概是喜欢跑动，裙侧开了条缝，盘腿坐时，一条俏生生的白腿便露了出来。
    回了宗门，哪怕仅仅过了一夜，伊丽的气质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边叶城的时候，好看是好看，灵动也灵动，却是有一股子粗糙的感觉，可一回了宗门，好看和灵动一份没减，反而洗去了粗糙，多了份精致。
    洛星感觉自己的目光不受控制似的往伊丽的腿上瞧，便赶忙在心中念了几句非礼勿视，而后随手折了根院里的树枝，练起剑来。洛星一套剑舞下来，最后一个利落的揽雀式收尾，纵使有一段时间没练剑了却也不见生疏。
    “不错不错！”
    拍手声连带着叫好声响起，洛星回头一看，一旁打坐修炼的伊丽不止何时站起身来。
    “不好意思，昨天连师叔有些凶，就没敢和你道别。”
    少女挠了挠头，还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不碍事，你我之间不必拘泥于这些。”
    这倒是事实，两人虽然认识不久，但算起来巨蜥来袭那次也是共患难经历过生死，交情确实不浅。
    听到洛星这么说，少女笑了起来，抬肘轻轻怼了一下洛星。
    “你倒是拽起来了。”
    伊丽这一动，洛星只觉得一股香气扑面而来，虽不如连师叔身上的香味那么浓烈，却更加清新好闻。
    “好了，走吧，客卿入门那边有不少琐事，这么大的宗门也要带你熟悉，还要带你去铁匠那里给你铸个兵器，我就今天这一天假，要抓紧些。”
    伊丽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洛星往外走，只是洛星的注意力却不全在伊丽的话上，而是斜看着地面，视线全落在伊丽的腿上。倒不是洛星自己有多想看，只是伊丽的小腿随着步伐顺着裙子的侧缝若隐若现，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些。
    墨云宗的布局呈圆环型，最中央的高塔是墨云宗的中心，塔顶的护宗法阵之前有提到，塔中还有宗门议事厅、宗主与众长老的居所、藏经阁、内门弟子居所，塔底则是宗门禁地，就连内门弟子也不得入内。
    而客卿入门仪式，也是在这塔内完成的。
    洛星站在高塔门前，仰着脑袋张大嘴巴向上看去，在远处看这高塔都不能完全领略它的气魄，只有站在塔下向上望，才能让人完完整整实实在在地感受这座塔。
    “不管来多少次，还是忍不住多看一看。”
    伊丽也仰着脑袋张大嘴巴向上看，一边看一边嘴里还念叨着。
    “是啊。”
    洛星应和道。
    “是啊。”
    伊丽凭本能回了一句
    “是啊。”
    洛星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是啊”
    “是啊……”
    倒是一边的守卫看不下去了，他恭敬行礼，嘴上却朗声道。
    “两位道长，不知来此何事。”
    “我就来这里看看。”
    伊丽下意识地回了一句，随即反应过来，纠正道。
    “啊，他是洛星，有意来咱们这里做客卿。”
    洛星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到，低回了头，还不忘擦擦口水。
    “是我。”
    “那便由我带道长上去，烦请道长跟着小人。”
    守卫让出身为，前伸手摆了个请的姿势。
    洛星刚要进去，却发现伊丽没有要一起过来的意思。
    “我就在这里等你好了，我是外门，不太方便进这里。”
    洛星点了点头，随即在守卫的带领下进了高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