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题选B》第十六章 密室（下）

    张小圣还在转悠呢，突然听到似乎有声音传来。第一反应是错觉，当下一惊，快步走到密道口，侧耳仔细听了起来。
    果然，似乎是那机关的声音，过了几秒，恢复安静。
    机关被打开了！
    密道虽然长，但是因为底下异常静谧，本身又是直的，所以声音传的还是很远的，到达这里时，在回声的作用下，反而更加浑厚，虽然很小，但还不至于听不到。
    齐王打开密道，并没有立马进去，而是在洞口侧耳倾听，等了许久，似乎没什么动静。他知道，密道还有其他的出口，而且这里开启的声音可以传播到密室。当时把密道设计成直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自己在里面的时候，密道口被打开，自己能第一时间知道。
    如果里面的人还在，那么此时必然已经听到声音了，若是不在……
    裴炬在一旁也是暗暗心惊，看齐王此时的反应，哪里还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必然是密道进去人了，而齐王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个密道裴炬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却从来没有进去过，因为齐王从来没让他进去过，他从被齐王救下性命跟随齐王以来，就对齐王言听计从。
    虽然这个密道是他找人来建造的，但是他在监督工匠修建的时候都没有下去过，哪怕一次。验收自然是齐王完成的，而齐王也知道自己并没有下去过，也没奖励，也没责罚。
    只是修建密道的那些人被他暗自除掉后，齐王微微皱了下眉，许久，说了一句：
    “厚抚，下不为例。”
    他知道，这种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修建密道的人自然不在其列，而齐王不能开口，说要除掉这些有功之人，开口，会让部下寒心，不开口，必然不会放心，那么这件事情就只有自己能做了。
    他也知道，齐王并不是嗜杀之人，街坊传言齐王每次上街，总会无缘无故杀人，主要还是自己派人暗自宣传的结果。齐王是碧海王朝第一猛将，战场之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若真是只知道嗜杀之人，做不到这一点的。
    齐王确实当街杀过几个人，但那几个都是无恶不作的地痞流氓，实属该死之人，又犯在了齐王手上，便当街杀了。这些人能作恶许久却依然逍遥自在，肯定是有一定的背景的，别人动不得，就算关进大牢，没几天又放出来了，因此就算官差都不敢惹这几人，但是齐王惹的起，包括他们的背景，齐王都惹得起。
    杀便杀了。
    但是他知道，杀了这些恶霸只会在京城百姓的心目中建立正面的形象，但是齐王不需要这些，齐王需要的是恶名，来消除皇帝陛下的疑心。
    自污，又何尝不是自保呢？
    因此，他也做了，乔装打扮买通不少城里小帮派、混混们，四处传扬此事。
    有人说齐王铲除恶霸，为他叫好，有人说齐王滥杀无辜，为他唱衰，只要没有绝对压倒性的舆论出现，那么齐王就不会有任何事情，这个分寸，他掌握的很好。齐王也清楚这件事情，所以他是齐王最信任的人。很多时候，他不需要齐王吩咐，便知道该做什么，该怎么做。
    此时，他却犹豫了。
    齐王必然是要进去的，可是自己要不要跟进去。
    进去，谁知道里面有齐王的什么秘密，该不该自己知道，自己知道了以后该怎么办。
    可是不进去，之前进去的是什么人，如果对齐王不利，出事了怎么办。
    裴炬看了看齐王蹲在洞口的样子，知道他不会说，只能靠自己去决断。
    张小圣也在等，等了很久，外面还是没有动静，他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想，大概率应该是父王开启的密道，但是也不能排除外人进入的可能性。
    但是不管是谁进来，自己被堵在里面已经成为事实，在这密室转悠了这么久，并没有发现其他出去的路。
    大脑飞速运转，张小圣在想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王府此时并没有外人，如果有外人潜入，大概也不会在白天。就算进来了，也不一定知道密道的开启方法，自己是误打误撞，拿了一些书，把留下的缝隙扒拉开，又在蹲下的时候才发现了一丝不妥。
    别人会这么巧吗？
    所以大概率是父王进来了。
    要是父王进来的话，性命最起码无忧。
    要是别人进来的话……
    张小圣四处环顾了下，轻轻的走向放着锦盒的架子旁，打开四五个锦盒，然后把东西都倒出来，慢慢的放在了离洞口大约一米的右侧，散乱的放着，又拿起几本书也是轻轻的摆在了地上，有的铺开，有的倒扣，造出一副凌乱的样子。
    接着把一个空的锦盒别在腰后顺手的地方，另外双手拿起一个锦盒，慢慢也挪到了洞口的右侧。锦盒大多是木质的，入手还有点分量。
    接着，朝着洞口大喊了一句：
    “是父王吗？我跟裴统领马上就出来。”
    声音不断回荡着，向那边洞口飘去。
    张小圣想，如果是父王，那么他肯定会有回应，那属于不幸中的万幸。
    如果不是父王，那自己这一出声，会让对方心里怀疑，裴炬是不是真的在里面，敢不敢真的进来，希望能把对方惊走。
    要是对方真的进来了，那么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这些安排能够有用。
    他先是发声，打草惊蛇，让对方有了提防，然后待对方快要进来时，必然会看到右边散乱的东西，那么他的注意力就会集中在左边，待他进来的一瞬间，自己只要用力将这个东西砸到他头上，如果能够砸晕，那么大事可成，自己舞不动宝剑，抽出来抬过来总能解决掉这个人吧，反正偷偷摸摸进来的肯定不是好东西。
    他已经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偷偷摸摸进来的了。
    如果不能砸晕，那么自己报出了自己的身份，想来也算是一个不小的筹码，这人也许不会立马杀了自己灭口。
    而齐王和裴炬在外面听到张小圣说的话后，却都是微微一怔。
    齐王转头看向裴炬，满脸古怪。
    裴炬低声说：“王爷，卑职去外面守着。”说完便径直走了出去。
    齐王看着裴炬的背影，微微颔首，他何尝不知道裴炬方才的纠结，但是他故意没说，就算他真的带裴炬下去了，也没什么，但是永远要在下属面前保持神秘，保持合适的距离感，就会让下属不会产生我已经把你琢磨透了的感觉，包括裴炬平时揣摩他的意思所做的事情，他都没有过多评价，只看不说，这就是他的御下之道。
    其实他也很好奇，刚才裴炬会怎么选择，如果裴炬跟随自己下去，他会很欣慰，说明裴炬把自己的安全凌驾于自己对他的信任之上。
    换句话说，如果裴炬不陪他下去，也许不会有什么事，但是自己可能会面临危险，也可能不会，不管会不会，裴炬都可能会失去信任，但是自己承担的风险更大。
    但陪他下去，如果下面没有什么事，那么裴炬也要面临被猜疑的危险，因为他打破了一些规矩，一直恪守的规矩。
    有些东西一旦破了，一次和十次都没什么区别。
    这样，裴炬承担的风险更大。
    不过他没有机会来验证了，可能也不需要验证吧。
    既然知道是张小圣在里面，齐王也是放下了心，回应了一声：
    “是本王。”
    说罢，便走下台阶，大步向里面走去。
    张小圣听到声音，似乎是父王的声音，但是其实他也没那么熟悉这个声音，毕竟接触也不算多，再加上回声的影响，声音本身就有些模糊。
    待得听到走路声越来越近，节奏、力度都没有丝毫改变，张小圣才略微有点放心，不过还是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锦盒。
    齐王已经已经很近了，完全能看见里面洞口右边散落的东西，有些好笑，并未停顿，但是心里却是对左边微微多了一丝在意，但也仅是小小的一丝。
    就在齐王走近密室的那一刹那，视线确实是向左偏了一瞬，张小圣举起手中锦盒，朝着来人的侧后脑狠狠地砸了上去，可刚砸到一半，双手便如被铁锲夹住一样，剧痛传来，不禁叫出声来。
    “啊……父王放手……放手……疼疼疼！”
    其实张小圣被攥住双手的时候，那人已经回过头来，他也看清楚了，确实是父王。
    齐王微微一笑，松开了手，也不管张小圣疼的龇牙咧嘴的正在搓自己的双手。环顾四周，说道：
    “布置的不错，很有想法。”
    接着语气沉了下来，道：
    “但你要记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浮云，这些，只是小道。偶尔为之，尚可，但要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上，便是愚不可及。”
    张小圣赶忙点头称是，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齐王本来担心是外人闯入了密室，此时发现是自己儿子，前后反差对比下，便觉得没那么严重了。难得看见这小子一副乖乖从命的样子，心里好笑，脸上也是略微缓和了一些。
    其实他心里清楚，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这样的布置已经非常不错了，就算自己处于同等年龄和位置，也不见得能有张小圣做得好，所以他心里还是非常满意的。
    他并没有问张小圣怎么进来的，无非就是误打误撞，他已经知道了的事情，他并不感兴趣，他只对未知的事情感兴趣。
    张小圣看见父王脸色有所缓和，内心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想到：
    “我说了虎毒不食子吧！”
    想到这句话，不由又想起了石榴嘴里秃噜出来的“虎父无犬子”，嘴角不由微微一抽。
    齐王见张小圣发呆，斥道：“还不快把这里收拾一下，等本王亲自收拾吗？没点眼力劲。”
    张小圣赶忙收拾，哎呀，这怎么说变就变，六月的天也没你脸变得快。
    心下腹诽，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慢。由于不怕弄出动静了，所以他很快便将这里恢复了原样。又乖乖的回到了齐王的身边。
    齐王盯着他，看了半晌，看的张小圣又紧张了起来，难道我真的不是你亲生的吗？
    齐王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密室，你也要十二岁了，看来有些事情，也得告诉你了。”
    张小圣疑惑道：“父王你要告诉我什么呀？”
    “其实……”齐王正要说出，突然话风一转，说道：“你不妨猜一猜？”
    张小圣怯怯地道：
    “您是要告诉我咱家真正的密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