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楼空的唐家,垂花门前,秋棠低头望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阿威,眼神一瞬不瞬。
旁边是忍者还有余温的尸体,小腹上匕首齐柄没入,煞是凄惨。
“所以,你方才说喜欢我,其实是为了救桃露那个小贱人,对吧?”
阿威大喘着气,咳出一口血沫子,艰难地露出鄙夷的笑。
他捅了那个忍者,把桃露推出垂花门,抱着忍者的身体两个人便把门堵得严严实实,任凭刀剑加身也不挪动半步。
忍者们用异族语言咒骂着,或捅或砍或割,阿威身上多了道道可怖的伤口。被他抱着的那名忍者跟着倒霉——东琉人疯起来连自己人一起砍。
直到两人倒下去,已经见不到那个伤心欲绝的少女影子。
忍者们顾不上继续补刀,急吼吼地追了出去,把秋棠晾在原地。
秋棠似乎是在思考,过得一阵,她杵着刀半蹲下身,轻声道:
“你知道吗?但凡与我有染的男人都是要死的,有的人甚至死在我手上,你——”
她顿了顿,站起来,仰头望天,语气中有一丝苦涩,“罢了,命该如此,怨不得别人。”
她双手反握刀往地上刺去,拔出来,再刺
血迹溅满红罗衣裙,溅在她的脸上
唐家大宅外,李度第一时间发了靖月司的响箭。孟鸾离得不远,很快带着人赶到,向李度禀报城门遇袭,城外突然冒出大队骑兵的情况。
不过是想和三皇子单独相处,这才把他引到唐家来,不成想唐家竟遭到叛军袭击,唐婉纱心焦不已,此刻见得靖月司来人支援,就如见到见到救命的稻草。
“李公子,还请郡主府的各位大人救我爹娘!”
孟鸾立刻道:“大人,罗都护遇刺重伤,守军群龙无首,请以大局为重!”
李度眉毛拧到一起:“你能确定羽霓就在唐家?”
“我、我”唐婉纱眼神闪烁,“大夫人召集所有人到唐家聚会,秦衣楼也是有收到帖子的。”
“大人!”
李度正在犹豫,抬眸便见大批唐记掌柜发疯般的从宅子里逃出来,其中,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混在人群中很是扎眼。
桃露?
她不就是经常在羽霓打转的小丫头么,那么羽霓
李度当即不敢再想下去,跃到半空中踩着人头飞到她跟前,扶起被人撞到在地的少女。
一批忍者追过来,咿咿呀呀叫着,迎头撞上一股凌厉至极的内力,当头三五人倒飞回门里。
此情此景,孟鸾再没有什么好说的。
“上,保护大人。”
靖月司众人大声应诺,抽刀欺身杀入唐家。
唐婉纱捏着桃露肩膀摇晃,焦急质问:“我爹娘呢?我爹娘呢?你看到他们了吗?说话呀!”
桃露一直在哭:“我、我呜呜呜不知道。”
唐临风也在逃了出来,见到他,唐婉纱即刻丢下桃露:“表哥,见到我爹娘了吗?”
“爹?娘?”唐临风眼中无神,又哭又笑,“不、不、不,不是,不是我爹,你不是,哈哈哈”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一名掌柜拉开唐婉纱,神色复杂,低声道:“三娘子莫急,方才我见着三老爷和三夫人逃掉了,此刻许是躲在哪里吧。至于大公子”
他把大夫人和伍仲谋的事说了一遍,唐婉纱方才安定的心又是剧震,望向大表哥的眼中满是惊愕。
宅子里响起兵器交击的动静。
靖月司与忍者们战作一团。
李度心里急,出手没有分寸,孟鸾等人只好咬牙跟上。
白衣忍者叫苦不迭,这些中州人看着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穿鞋的比我们这些光着脚的还要拼命,图个啥?
他和一名下忍背靠着背,一边招架攻击,一边说话。
“这样打下去不行,要尽快回到柳生大人身边。”
“大花楼机怎么办?那女人跑掉了。”
“吾等擅自行事恐怕触怒李凡殿下,再想办法,走!”
“玛代!”李度大喊,击退对手冲过来。
“纳尼!”白衣忍者和下忍吃惊,同时道,“你会东琉语?”
“你们说的那个女人在哪?李继业何时盯上她的?”
白衣忍者皱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们是为羽霓来的?”
“大花楼机的作者叫做羽霓?”
情急之下说漏嘴,李度一愣,一剑刺过去。
白衣忍者不敢硬接,鬼魅似的躲开,放出一阵烟雾,身形没入其中,没影了。
其余忍者见状,各自施展手段遁走,消失得干干净净。
李度咬牙,胸膛剧烈起伏着:“召集全部人手,随我追!”
“不可!”孟鸾赶忙劝道,“殿下别急,要知道秦姑娘的下落,不妨问问桃露姑娘,她都能逃脱,凭借秦姑娘的身手,没理由会出事啊。”
眼下什么顾全大局的话孟鸾也说不出口,只好换个法子劝解,希望殿下能冷静些。
李度点点头,直接出了宅子。
找到桃露,只见她瘫坐在地,眼中堆满凄凉哀伤的泪水。
顾不上怜香惜玉,李度蹲下问道:“桃露姑娘,羽霓可是和你一起来的?”
伤心少女木然偏过头,下意识道:“羽霓?她没来。”
“没来?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我”想到眼前男子是靖月司安插在郡主身边的密探,桃露语气转冷,“不知道。”
“李大人,我们确实没见到秦掌柜。”唐家有人认出李度,插话道。
李度起身,愁容满面。
“大人,刻不容缓,请主持大局!”孟鸾再次进谏,“秦姑娘的身手,自保不难。”
“嗯,知道了。”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李度的担心稍稍缓解。
倭寇都杀到唐家了,说明城门此刻已被叛军占据,若不迅速夺回,这城也不用守了。
罗都护重伤,张松不懂兵事,属下们的意思他都知道,亮明三皇子身份主持大局,不过城中有更适合的人选。
“以倾云郡主的名义传令守备司,收拢兵权。”
“可是”
“我知道你们的担心,但是——”李度突然愣住,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所有的事情串联到一起,李继业费尽心机,把长姐陷于怀疑之中,迫于压力,不得不将她暂时软禁在衙门大牢,那他们是——
不好!
“所有人随我去衙门大牢。”
李度大吼,跳上马,一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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