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棠被家丁押下去了,路过秦羽霓跟前,她停下脚步。
“我现在的下场,你可还满意?年纪轻轻就成了两间铺子的掌柜,真是了不得呢,秦姑娘!”
秦羽霓淡然道:“我并没有做什么,秋棠姐姐你是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只顾眼前的得失,就没有长远一些考虑。”
秋棠盯着秦羽霓失声笑笑:“呵呵,眼下你随便怎么说都是对的。”
秦羽霓摇摇头,意味深长地说:“你或许不知道,我打算向大夫人请辞云中衣庄的掌柜,推荐接任的掌柜人选我考虑的是你和桃露,权衡再三,我的准备向大夫人推荐你。”
秋棠张开嘴,怔了怔:“你会这么好心?”
“我经营衣庄的生意,先是为了我师父,后来是为了一大帮信任我,靠着衣庄吃饭的人。在我看来做掌柜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能让手下人吃饱的掌柜,才是好掌柜。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打算要和你争。这,才是格局。”
秋棠慢慢低下头,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家丁推了她一把,这才踉跄着出门去。
“真相”浮出水面,一场涉及唐家、游家,甚至惊动郡主的风波,最后种种都是唐记一名管事所为,这让人生出了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感觉。
但到得如今这地步,想要再从秋棠嘴中撬出幕后的人也不太可能,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够追查下来那是因为郡主亲自过问的缘故。
现在找到一个替罪羊,如何发落那就是唐记的事,与旁人来说插不上手。时辰也不早了,就此散了,各自回屋睡觉才是正事。
就要散场之时,忽然李悦沉着嗓子喊了句:“慢着!”
众人停下脚步,大夫人迎上来,不解的问:“下,还有什么吩咐?”
“秋棠下药设计陷害的事是弄清楚了,对她的惩罚有大夫人定夺,这等微末之事本郡主自然没有意见,但是游家和唐家毕竟在盟会期间传出丑闻,实乃有损朝廷的颜面。”
游鸿业闻言,眉头皱起,听郡主这意思,似乎要对游家不利。
大夫人附和道:“下所言极是,那依照您的意思,该作何计较呢?”
“依我看云中衣料行会会长这个位置,游家主恐怕不适合再做了。”
这事大夫人韩文君也插不上话,毕竟唐记是做的米粮生意,可不好越界干涉另外行当的事。
当初为秦羽霓盘下云中衣庄也没有想过她能做到这种程度,再说,虽然有郡主的支持,但是硬撼整个云中衣料行当的事,唐记自问没有那个实力。
大夫人退到一边,游鸿业额头开始冒汗了,云中衣料行会算起来不过是二道贩子,凭借云中郡汇通四方的优越交通地利站些便宜。
游鸿业纠集起所有布料商号,组建衣料行会垄断南北布料
运输生意,一面压低洛川郡等原产地的进价,一面抬高云上京等最终消费地区的售价,多地百姓颇有怨言。
上次囤积布料,哄抬灾民御寒衣物价格的事之后,李悦也对衣料行会做过调查,正好借着这次机会,把云中衣料行会整个掀了吧!
游鸿业又开始冒冷汗,挥挥手示意下人把丢人现眼的游筠抗回去,然后躬对李悦道:
“郡主下,游某经营衣料行会多年,不论威望还是经验还是有些的,仓促间也找不到接替的人选;再者,衣料行会并非游某一人说了算,更换会长这等大事还需与诸位同行商议。是以并非某家不愿让位,实乃形势不,还请下三思啊。”
李悦偏头望了他一阵,目光落到秦羽霓上。
“若说是接替人选,游家主无需心,本郡主已经替你想好了——”李悦顿了顿,对秦羽霓说道,“秦掌柜,你可否愿意接下衣料行会会长的责任?”
“哎?哎!”秦羽霓有些惊讶,睡意消退了大半,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衣料行会会长?”
“嗯,你先别着急推辞,让你做会长可不是轻松的差事,这灾民御寒衣物交货的进度,可不大让人满意啊。”
秦羽霓面色一滞:“呃,这羽霓尽快赶工,刀总镖头运来第二批布料”
“光靠你秦衣楼一家,怎么能行呢?嗯,还有云中衣庄,但是远远不够,这才是云中郡城外的流民,但受灾的不仅仅是洛川和云中两地,别的地方灾民也需要衣物,只有你当上衣料行会的会长,集合云中、洛川两地的力量才能提供足够的御寒衣物。”
“下,我”
“哎,婆婆妈妈可不像你!”
你们就这样肆无忌惮的谈论后面的事,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么?游鸿业硬着头皮插道:
“下,若是为了灾民的御寒衣物,游某也是能帮的上忙的,某家保证,整个云中衣料行会都以秦掌柜马首是瞻。未必要让某家卸任会长啊。”
李悦勾嘴笑了笑,到得游鸿业面前,俯低语:“忘仙散这回事,难道游会长真以为这么简单就过了么?”
游鸿业目光缩了缩,秦丫头和郡主到底什么关系?本以为事关府中的侍卫才过来看看,免得丢了郡主府的颜面,现在看来,郡主和她的关系匪浅啊。
话说到这份上,郡主铁定是要针对游家了,加之上次的事,游家断无幸理。
游鸿业所有的希望落在贺涛上,向他投去求助的眼神。只见他表玩味,盯着游鸿业片刻,开口道:
“游会长这话在理,秦掌柜看起来不过二八年华,担此重任确实难以让人信服。”
游鸿业松了口气,有贺家做靠山,此事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李悦挑一挑眉毛,负手而立,青色衣裙,拔材,宛若一棵傲然而立的翠竹。
“贺公子,我知道你们贺家耕读传家,历经百年,不成想竟然连云中郡的布料生意也有涉足啊。”
“郡主误会了。”贺涛和颜悦色地道,“小生就事论事罢了,哪里敢对郡主妄加干涉。”
斜瞟游鸿业一眼,接着道,“秦掌柜虽然年幼,不过今衣会上的表现的确让人刮目相看,会长换她来当也好,至少不能比某些人更差。”
连番把事办砸,游鸿业这等废物也想托庇于贺家?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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