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树跟随秋棠在廊道、假山、院子中穿行,尽量避开府上的下人们。
前院的动静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两人向着远离嘈杂混乱的方向行去,一路上警惕而低调,并未引来旁人关注。
前院嘈杂的动静又大了几分,秋棠向前面看了看,脚下不由得加快些。再拐过前面的拱门就要到先前唐临风和唐婉纱谈话的地方,秋棠停住脚步,回对唐玉树说道:
“前面第一间厢房便是,二公子动作快些,用了迷香马上把人带出来,我给她披上下人的衣服,即刻带到你房里去。这里恐怕很快会有人寻过来。”
“你们鬼鬼祟祟的想要做什么?”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秋棠一激灵,浑一抖,望向说话的人,愣了一下,福行礼道:
“秋棠见过二夫人。”
唐玉树神色慌张,讷讷地挤出一个笑容,唤一声:“娘”
柳扶风踱着步子分别看看两人的样子,冷声道:
“你们这样,让人见了还以为是在偷偷私会不对!”柳扶风皱着眉头略微思索一阵,目光撇向前院响动最激烈的地方,猛地回过头来问道:
“这院子里是不是有什么人?”
两人都不说话,秋棠眼观鼻鼻关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唐玉树头偏过去,眼神躲闪。
柳扶风顿时就明白了,捏着帕子的手猛的一甩:“哼!你们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郡主府专门派了侍卫过来寻人?你们可有想过,此事稍有闪失,事败露会给唐家造成什么样的麻烦?”
“娘,孩儿知错。”唐玉树满脸愧色,“是孩儿一时鬼迷心窍,这就回房去多抄几遍圣人经典。”
“慢着!”柳扶风狠狠地剜了秋棠一眼,回过头对唐玉树说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姓秦的那丫头?”
“我、我”唐玉树一时说不出话来,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柳树风柳眉倒竖:“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哪有我唐家男儿的样子?为娘再问你一遍,你老实回答,是不是真的心仪那姑娘?”
唐玉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道:“是!”
柳扶风板起面孔,神色明灭不定,仿佛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见得母亲的样子,唐玉树尴尬和愧疚的绪更重了。
片刻后,柳扶风重重地点点头,说道:“很好,你们想做什么便接着做吧。剩下的事我来应付。”
唐玉树惊愕的看着果敢决绝的二夫人:“娘,我”
柳扶风提高了几分音调:“快去!记住,今夜我未曾见过你们。”
秋棠大感意外,与二夫人锐利的目光对视一阵,略略低下头,以示谦卑。
唐玉树向厢房走去,柳扶风走进了,居高临下地望着秋棠,说道:“你这份大礼送的真是时候啊,但是你不要忘了,你曾经叛出二房,我和老爷不会完全相信你。”
秋棠笑道:“二夫人无须担心,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还请二夫人记得在唐记中为秋棠说几句话,今天这事难保不会被大夫人知道,甚至有可能传到郡主府去。”
柳扶风冷笑几声:“呵呵,不需要你提醒,这事就烂在肚子里,倘若传扬出去,你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秋棠嘿嘿笑了几声,说道:“那秋棠就提前恭祝二夫人儿孙满堂,福泽绵长了。”
前院的人越发多了,天色暗了下去,府上点起灯笼。馨黄的灯影中,李度的影拔修长。
唐婉纱跟着唐临风到了前院,一眼便看到被众多护院围住的李度,不由得面上一红,捧着心口低下头,片刻后又花痴地偷偷抬眼望了望。
这便是那郡主府的侍卫吧,先前想好的说辞,一时都想不起来了。
“这是我唐家私宅。”唐临风义愤填膺,“阁下仗势欺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大夫人偏过头训斥道:“临风,不得无礼!这位便是郡主府的侍卫统领——李寒林李大人。”
唐临风脾气上来,几头牛都拉不住:“哦,原来如此啊,李大人武艺高强,又深得郡主下信任,自然不把咱们商贾之家放在眼里了。”
李度不愿与他纠缠:“大公子,听闻云中衣庄的秦羽霓秦掌柜今午后与你在醉红楼饮酒,并一同回到唐家。在下受郡主下所托,随护持秦姑娘,还请大公子交出秦姑娘,让在下带回郡主府。”
唐临风一听这话气得笑出声:
“呵呵,李大人这话我怎么听不懂?秦羽霓不过是我唐记名下商铺一个普通的掌柜,何德何能让李大人护持,既然李大人随护持于她,怎会让她独自一人在醉红楼饮酒?
秦姑娘为唐记做事,到了唐家,自然会悉心照顾,你如此大动干戈,打上门来抢人,是信不过唐家呢?还是另有企图啊?”
耽搁的实在有些久,这么大动静秦羽霓也不见人出来,莫不是喝的太多,一醉不醒呢?
李度的担忧越来越重,说话也急燥起来,便和唐临风争吵起来,大夫人和伍仲谋一旁劝解不住,眼看得李度便要往里闯。
“都别吵了!人是我带回来的。”唐婉纱扯着嗓子叫了一声。
所有人望了过来,唐婉纱欠了欠子,又白了唐临风一眼,说道:
“表哥也真是的,尽添乱。这位大人,秦姑娘在府上不假,今是我与她在醉红楼吃酒,她多饮了几杯,我便将她带回来了,这会已经安排她睡下,并无大碍,还请李大人放心。”
李度看了一眼唐婉纱上的装扮,顿时就明白了,敢是郡主府的人将这位着男装的女子当成了唐临风。
“姑娘,可否带在下去看看人。”李度拱拱手,诚恳地说道。
唐婉纱犹豫道:“这恐怕不太妥当吧?”
深夜闯入别人家的宅子,与下人动上手,这又要去打扰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歇息,怎么都说不过去啊。
这个侍卫和秦羽霓到底什么关系?单单是郡主的命令怕是做不到这种程度。
大夫人和伍仲谋知道的“内”更多一点,现下对秦羽霓的份更加疑惑了。大夫人不敢怠慢,吩咐唐婉纱道:
“婉纱,带李大人去看看秦姑娘。”
“不可!”唐临风阻止道,“母亲,咱们虽是商贾之家,可他不过是区区一个侍卫,凭什么他要人咱们便给?秦掌柜也是咱们唐记的人,虽说为郡主府做事,却也不是将人卖与郡主了。”
局面一时僵住了。
街面上传来阵阵更加嘈杂的响动,接着唐家大门被砸响。
砰、砰、砰!
“快开门!巡城司办差!”
守门的家丁不敢怠慢,推开大门,巡城武侯鱼贯而入,呼喝着将唐家的护院们驱赶到一边。
为首一个矮胖的捕头握着铁尺来到李度跟前,点头哈腰道:“大人,小的莫有乾,添为云中郡总捕,特来助大人一臂之力。”
李度想起先前在街面上遇到的那名队正,想必是他通报了衙门,这位总捕头便带人过来了吧。
都什么事啊?简直是来添乱的吧。
“李大人,您这仗势欺人,以权谋私玩的熟啊!”唐临风火力全开,尽嘲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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