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雁翎出去不是不可以,往常出去跟着不少女侍卫,雁翎在康王府外去了哪儿,做了什么,回来要一五一十向邢娘子报告。
这次出府是为了变现,邢秉懿又给她加上了扈三娘。
要开一家上档次的店铺,不能靠着上中下三瓦子太近,那种地方是士庶子弟皆至,流连不返放荡不羁的地方,为了不大的事情争风挣脸的事很常见。
三瓦热闹归热闹,但大鱼不经常在那种地方现身,官员们怕耳目混杂有碍官声,真有钱的大财主也不屑于去那种地方谋利,他们有的是往别处获益的空间。
雁翎将铺面开在了保民坊大街的街面儿上,不是最繁华的地段,和最南边的中瓦子还隔了三条大街,背靠紫阳山,山中有不少高官巨贾的私家庄园,居住其中的宠姬少奶们常去西边的城隍庙上香许愿。
东临三省五府六部出入都是大宦,北边吴山中十三部教坊的名伶们也常到这里转悠,只要一抬头便看到了她的金牌店铺。
雁翎要挣他们的铜钱,一件独一无二的好首饰、一幅孤品的名人字画,只要出手一件,铜钱得拿好几驾车来拉。
康王府的店掌柜听说是打北国来的雁翎妃,还有扈婉仪,只收铜钱。
来看首饰的夫人们慕名而至,又看首饰又看雁翎妃和扈婉仪。
官员们奔着字画文玩来,也是来给康王府捧场,陕西战事正酣,河淮大战刚开帷幕,兵马大元帅康王府的买卖必须要去露个脸儿。
文思院的提辖手里有公款,充实院库中的字画收藏是为皇家服务,此时确切说是为了酷爱字画的道君服务。
康王府不把字画直接送给道君,偏偏先转一把手,那么早晚也是买,买谁的都是买,为何不买到康王府。
中下级官员为了前途计,要往资任案①走动走动也不能白着手去,府学中的学生要升监生,最好也得给老师意思意思。
买卖兴隆,铜钱哗哗的又流入康王府!
另外,雁翎打听好了,秦会之的府第就在保民坊。
城隍庙西南城根儿下,七宝山下的御营司兵营离着不远,从韩州返回后,由统领升了官的马统制也来了,一为看看康王府两位女掌柜在铺子里的安全,二来还有件事要和康王府的人说一下。
马统制避着雁翎,专和扈三娘说话,好像还拿雁翎当俘虏。
他悄声对扈三娘说,刚刚由正七品考功员外郎升任从五品实职的考功秦郎中,居然派心腹把东西送到他这里来了。
秦郎中暗示他,择哪一日傍晚再拿这些东西去秦府拜访。
扈三娘很奇怪,“他这是什么打算,我有点想不明白了。”
马统领说,“没什么奥妙,秦郎中要给在下议功,他想让人们都看看,秦府手中握着人们的功名,入京待叙的官员从一甲排到了十六甲②,秦郎中可以将一个人从十六甲排到三四五六七甲,来人说秦官人也很忙,听说他明日要亲自去澉浦镇一趟……在下有没有功劳都是和康王府挂着的,何用他来操心……别说最近我也很忙,西岳张宪都统制携夫人入京与太上奏禀军事,皇城内治安也很重要。我不知秦府这件事下一步该如何做,才来请邢娘子示下。”
扈三娘说,“你且等一日,等我和邢娘子报告了,然后再告诉你。”
马统制前脚出了门,雁翎便从扈三娘的身后凑过来。
她板起脸对扈婉仪说,“你不做你应该做的,却和个大兵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聊天,我回府后要不要和邢娘子说呢?”
扈三娘说,“随你的便,你就是我和马统制逮来的……不过这个秦会之太气人了!明天他要出城去澉浦镇公办,这个事儿我可以不与邢娘子说。”
雁翎道,“明天我们照常往店里来做生意,但你要好好在这里看着店面,给我多带些侍卫出城踩一踩商路。”
扈三娘说,“秦会之是朝廷命官,光天化日又是去澉浦镇公干,你千万别把事儿惹大了!”
雁翎说,“不会的,但保密可是你亲口对我说的。”
傍晚两人回到康王府,扈三娘和邢秉懿说了马统制的事,田春罗也凑过来一起商量,想不到秦会之的脑筋能动到这个程度。
他刚刚从金国跑回来,要稳固根基,扩大影响,马统制如果按他要求的方式登府去拜访,自然对别的人有一番示范。
秦会之这么做不知道是聪明还是傻。
不过田春罗说,傻不傻看他这么快的升迁就知道了,这种替人备贿的事说出去也没人相信,所以他好像不怕马统制说出去。
另外在这些从韩州回来的人里面,马统制升迁好像是最慢的,和他同样起点的高宠和张宪都升了都统制,别说别的人怎么想了,田春罗知道九大王忙,还顾不上这些,但连她都感觉马统制未得康王器重。
邢秉懿说,“给马统制议功这件事自然很好通过,秦会之可能很自信——急于得到升迁的马统制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那么事情做成了人人要去效仿,秦会之又得钱又增加了威望,手也顺便伸到兵营里去了!”
康王先前的信中交待过邢秉懿,雁翎针对秦会之的事少干涉,邢秉懿只要别叫她吃亏就成了,实际上邢秉懿考虑的不仅仅是这些。
她对扈三娘道,“明天你从店里给马统制选上一两件拿的出手的东西,让马统制去秦府时脸上有光,也显着马统制很重视这件事。”
扈三娘问,“怎么这样?”
邢秉懿说,“马统制若不去秦府,秦会之往后对他便有戒心了,让马统制先稳住他。关系个人升赏的机密事情马统制也先和我们说,他与康王府心近还是离秦府近?我们康王府更该出些血,也要让马统制知道我们康王府没忘记他。”
次日,扈三娘和雁翎像往常一样出府到店里。
扈三娘替马统制挑选了十分拿的出手的重礼,雁翎还说,“给那个王氏也备一件好的,要让她一看到眼里便拔不出来的那种!”
扈三娘给雁翎拨出来十五名女侍卫,雁翎专挑健壮的,看着她领起侍卫们匆匆的走了,不知道她到底要出城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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