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不知道康王府到底有多少钱,听邢秉懿话里的意思,他可以狮子大开口,那该有多少?但当着身边的唐古慧儿两人,赵桓吃惊也不能明问。
邢秉懿好像看出来了,说,“九哥走的时候提醒过我和春罗,只要是大哥用钱,不论用多少,任何时候都要给……但只以两年为限。”
赵桓笑说,“两年,九哥早该回来了,本侯让他自己花这些钱岂不更好,何苦再转我这个弯子!但为什么是两年呢?”
邢娘子说,“两年后,康王府也就没有钱了,所以,大哥你所行的这一大摊子事,两年内总得有个成效。”
田春罗说,“如果两年后还是今天这副样子,那九哥我们也该破产了!”
九哥家里的积蓄可以供二十五万大军打两年的仗,那么江南的平叛和新政在两年内要见到成效,不然不但康王府要败家,大宋也就彻底破产了。
这是一场只有一次机会的豪赌,平乱,新政,抗战,非成则败。
重昏侯对她们道,“大哥有这个信心!这次来康王府不是朝你们要钱的,大哥就是吹吹风,外带要几件首饰。”
田春罗望着唐古慧儿两个,挤着眼睛问他道,“大哥你想通了?”
赵桓不解的反问,“弟妹你说什么呢?赵桓搭了九哥的方便车,就也像个胜利者,我今日所行的一切就是在追债和偿债!”
邢秉懿说,“大哥和兄弟们都新安的家,也都添了人口,谁家不得添置一些衣服用具?下次大哥你带车来,我和春罗再串两万吊钱,给大宅带去。”
从康王府出来后,重昏侯的心才落在了肚子里,邢娘子连兄弟们买衣服的钱都有,一张嘴就是两万吊,这得有多少钱呀。
身后的两个女子每人从康王府挑了两件好首饰,重昏侯对她们道,“本侯坐在青石台子上终究是临时的,将来看到没有,城东那大片荒地就是我的,一待康王回来我就带着家人去种地,你们可要早点想好了,是愿意去织布还是愿意去种地,两条路选一条,全由着你们,反正皇后和贵妃轮不到你们做。”
贵妃说,“破了栏的马,还不是谁牵就跟谁走,是拉车还是耕地谁做的了主,你还不错,让我们自己选。”
重昏侯听着一阵不舒服,猛然在原地站下来,他又想起了朱链,她的音容笑貌不停的在眼前晃来晃去,赵桓的心里一阵刺痛,有些站不住了,眼睛也红了。
让朱链弃生的,最根子上的罪魁祸首是谁呢,谁又给他的朱链选择的机会了?她甘愿放弃皇后的身份,放弃一切的荣华富贵,她只想陪赵桓做一个金国乡下最普通的农妇来着。
贵妃连忙上前来扶住了重昏侯,还略带关切的问他怎么了,重昏侯连甩开她的力气都没有,谁都以为他在天眷大宅无比的风光,谁又知道重昏侯的孤独。
那些坐在马扎子上的臣子们,不知道有多少人对他袒护张伯英敢怒不敢言,张伯英在平乱中所动的也包括一些臣子的利益,正如有的人所说,这是动了“国本”,也许他们对重昏侯的恨意不会少过吴乞买。
那又怎么样?大宋一百多年来对国本差么,谁挡住他们父子北狩了?
只要一想到还有九哥在,还有在北狩途中以及在韩州,情感和目标渐渐统一起来的众兄弟们,赵桓还能咬牙支持下去。
从韩州抓了吴乞买根本不是目的,重昏侯的目的是灭掉金国,使自己能以另一种胜利者的身份再去上京,去永远的陪着一个人。
他决定不送这两个女人去织布了。
……
很快,在大理寺狱,管家王柒偷偷的告诉了吴乞买这个不好的消息,当然这个消息对王柒来说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在他营救吴乞买时可以省掉很多的麻烦了,不好只是对于吴乞买而言,可能他听完又要痛心了。
他告诉吴乞买,皇后唐古慧儿和贵妃,都公开跟着重昏侯去康王府了。
然后又告诉吴乞买一件事:天眷大宅外边的竹楼马上峻工,也许过不了两天,他和曹侍郎以及南下的几位随臣,和他们的家眷,将很快迁入竹楼。
王柒看着吴乞买阴晴不定的脸色,安慰道,“陛下且息怒,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正在暗中准备,虽荡尽万贯家财,也要将陛下营救回北国。”
吴乞买对王柒说,“兄弟,啥额外的话也不说了,那都没有用。我在大理寺狱估计也没有两天了,等到了竹楼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说话。你安排一番,今晚哥哥和你说说心里的话。”
一看吴乞买如此的郑重,王柒不知道他有什么话,但还是去安排了,王柒管家只须去同值班的狱官、狱卒们吱会一声,晚上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
晚上还是老样子,先过来两个狱卒给王管家带了酒菜,然后叮嘱管家,一过了戌时,想着把过道里的那两盏油灯熄了。
王柒让他们放心,听着不久后过道外传来行令猜拳之声,他把酒菜全都搬到了吴乞买的牢门边,从栅栏门递进去,两人也喝起来。
吴乞买此时不担心来人,来也不是什么大角色,他们在喝酒时,曾经被突然过来看一眼的狱卒撞上过,被王柒三言两语便搪塞过去了。从那以后,每天晚上狱卒送给王柒的酒菜还见多了。
王柒不知道吴乞买要对他说什么,坐下后给吴乞买满上酒,不主动开口。
吴乞买对他道,“你知道完颜家的来历么?”
王柒说不知道,心说吴乞买要给他说完颜家的来历了。
吴乞买说,“那兄弟你知道‘陈桥兵变’么?”
王柒说,“我当然知道,没这次兵变,我便还是柴家的宗室,你想我几代单传,到眼下弄不好还是个国公呢,但你完颜家和那有什么联系?”
吴乞买道,“这是自从有了我完颜家族,便不肯轻易外传的秘密,只有顺利接过了部落族长位置的人才够资格知道。哪怕我助二哥阿骨打建立了大金,二哥也没有打算告诉我,我知道,二哥本打算要告诉完颜宗翰的,只是他来不及等到宗翰回来,这才告诉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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