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王妃哑然失声,在这种情形之下她不敢再造次,再看看船上的二王妃余丽燕,八王妃斡勒妹以及那些女侍卫们,好像没有一个是同情她的,斡勒妹与她的关系一直很好,但对她直截了当的质问王妟好像也不以为然,连看都没看她。
直到这些人上了北岸,赵立偶尔还要冲着四王妃怒目而视,如果不是康王在当场,看样子赵立都想冷不防给她来上一刀。
八王妃跟上来牵着四王妃的手,悄悄声对她道,“跟着我,别惹事了,你有爱根,彭城那个王夫人也有!”
康王和赵立在楚州说话的时候她都用心的听了,彭城守臣王复一门,只在四太子的手下逃出来一人,以赵立同王复的友情,恐怕此时也只要康王可以阻止他对四王妃痛下杀手。
四王妃不由自主的紧紧拉着斡勒妹的手,像抓着救星,走路头也不敢抬。
王妟抓着机会,向赵构投去略带感激的眼神,再看了一眼吴娘子,吴娘子好像对她有了疑问,王妟顿觉一阵急躁,她不能总等着康王解围,到汴梁之前必要亲口对吴娘子说出一切。
泗州恰好被淮河从西、南、东三面环流而过,陆路正开向了北方,按理这里是个死地,但正因为这里洪泽密布,马至陷蹄,却是守淮的一处要地。
赵立按着康王先发的诏令,在泗州重点是备船,康王大略的看了一下,泗州的大小船只不下五六千条。
赵立说,我们不历战事已久,守臣多是文臣更是从来不知兵事,自金人进犯中原以来,有如蛮汉捣跌了书生,所攻克的城池有六成以上,都是由于守臣心虚无力,而又被金人看透了。
金人作战,一是虚张声势故做凶猛,二是以利和相诱,胁迫投降,等真占了城之后又会施以暴行,自然很吓人,但真正的硬仗其实还是金人先退者多,硬攻下来的几乎微乎其微。
他向康王举例说,比如当时守太原时,宋军城内只有不足两万人,被娄室的五六万人围攻了两年才陷落,而蒲城望风而降,军民的死伤却比太原还多。
真碰上了不要命的硬茬子,金军恨不得管他叫爷爷,遇到软的你就是主动给他当孙子他也不放过你。
赵立多年与金军当面作战,战斗次数之多在许多将领之上,那么他的这个体会对康王来说又有一番新的启发。
大宋军中能比的上杨忻中和赵立的将领不会太多,康王不敢奢求人人都有赵立的这种感悟,因为那是靠着搏命得来的,但在往后真正的对垒中,必须要有这种硬碰硬的胆略。
赵立说,他曾以两百敢死马军健儿直冲过一千金军骑兵,金军那么优势的兵力一触即溃,被他追了十多里,一口气都不容他缓,胜就胜在了气势上。
至于泗州,什么马军都要尽量绕着这里走,以往丢失泗州,不是守臣心虚跑路便是被人搞了大迂回,只要楚、承、滁、濠诸州稳固,只要泗州掌握了船只,可以进退有据。
康王深以为然,一天后人马过了泗州北界,他将率队沿着黄河故道北上彭城、汴梁。
赵立还要带人相送一段,赵构本不想他再送,但赵立说,他正好去彭城祭拜一下王复,顺便将王大人的儿子王佾从彭城带回楚州任职。
赵构问他,“不知要给他什么职事?”
赵立正好将自己的打算同康王讲一讲,楚州若要安稳,贯城北上的运河是供给军需和增兵的要道,上一次金军南下时,金兀术便是在运河两岸设立了左右屯,将运河掐住了。
这次,赵立想让王佾在楚州侧后建寨,拱卫楚州后路,而彭城教授郑褒的亲眷也都在彭城,赵立是武臣,主要精力都要放在守城上面,但一些帐目及幕后的规划正是缺个仔细人去管。
康王对楚州的备战十分放心,赵立离开楚州走出来这么远,同样也说明楚州没什么急事,在同去彭城的一路上,康王与赵立相谈甚欢,杨忻中和赵立也慢慢的有相见恨晚之意。
两日后抵达宿州,但见一片平川上水网纵横,水田鱼塘随处可见,只听王妟兴奋的对吴娘子道,“看那片民宅,正是邢娘子那首青城子中所说的燕子!”
赵构没听到吴芍药应声,这妮子单纯是单纯,从不掩饰内心的喜怨,为心爱的人豁的出来,又浓情似火,从韩州回来之后,赵构觉着他更离不开这个人了,但从七月至今,却没什么机会好好亲近一下。
眼下他看的出来,吴芍药对王妟有看法了。
晚上留宿在宿州,宿州守臣一直空缺,足足空了一年,但宿州备战却不落在其他地方之后,等见到城中百姓公推的代理通判盛修克,再经赵立一引见,康王这才知道,他是原宿州通判盛修己的兄弟。
这就不得不说到张伯英正在追剿的李成了。
建炎元年年末,山东淄州守将李成被金军打败,弃城南逃,二年的八月初,朝廷未追究李成的失城之责,任命他为河北、京东捉杀使,但才过了二十天他就又叛了。
当月的十九日李成流蹿到了宿州,周望为两浙、荆湖等路宣抚使的时候再次收降了李成,赵构任命李成为宿州泗州都大提举使,还赐给李成二万匹绢,李成不久又叛,宿州通判盛修己便是在止乱时死在李成之手。
盛家在宿州声誉很好,反正朝廷顾不上派官,民众们便推举盛修己的兄弟盛修克代理了通判,底下人拥戴,盛修克也勤勉,宿州固城、备战片刻也不耽误。
此时能在这里见到大名鼎鼎的康王赵九哥,盛修克和城中民众一样十分兴奋,夹道欢迎康王入城。
等走到驿馆时,康王已经看的差不多了,他对盛修克道,“你就不必再代理了,你就是宿州的通判。”
盛修克说,“可我无功名,还是再派个正式的守官来吧。”
康王道,“盛家的所行,一举一动人们都看到了,民众的口碑都是你的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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