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里道,不管用什么方法无非就是激怒他,我们只要手里有两位帝姬便无危险,短时行不通我们还可以和他耗!只要耗过了九月十月,大勃极烈可能就该上位了。那个时候再开战,只要我们不过长江,赵构就占不到便宜,连天气都对我们有利,此时赵构只怕比我们还急。
两个人没事之时,便凑在一起漫无目的的乱商量,设野马甚至猜测,这次赵构想放掉鹘沙虎,是不是做着讲和的打算。
赛里听了认为这也不是没可能,早就有消息说吴乞买打算将宋俘迁到五国城去受受苦,谁知被赵构抢了先,人都从韩州救走了,赵构对这样的结果应该比较满意,而且汴梁也回到了宋国手中,求和赵构也不亏。
自从黄天荡以后,金军中好多人都是厌战的,赛里和设马都知道四太子的勇力,单拿出来和四太子比划,赛里和设马谁都不行,四太子在最有利的季节攻入了江南,居然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两人心里掂量过,再开战,让他们打哪儿都可以,但江南那块地方他们说什么也不会踏入,到那儿去简直比这次过黄河都危险。
因而说,双方就此言和竟然有极大的可能。
只是那样的话,上京的有些人比如斜也、宗磐、挞懒兄弟俩一定会在和谈的条件里加上最重要的一条:释放吴乞买。
而国论移赉大勃极烈心里一定不愿意言和,但大勃极烈又不便明着反对,反对言和便是告诉人们,他不想让吴乞买回上京。
设野马将是大勃极烈做了皇帝之后最大的受益者,他是大勃极烈的长子,此时握着拳头对赛里道,“也许我们过河真的没有错!”
……
淮河的下游,北岸是涟水军、泗州,南岸是楚州,金军要是从山东一带进攻淮南,那么楚州是必经的第一关。
赵构四月从海上回到临安之后,曾对中原的镇守力量进行过大幅度的整合,一口气任命了翟兴、赵立、刘位、赵霖、李成、吴翊、李彦先七位镇抚使,他知道楚州的重要性,特别将赵立任命为楚泗州和涟水军镇抚使。
赵立是彭城张益村人,曾在彭城守臣王复手下作战,以果敢英勇闻名,建炎三年金人入侵,盗贼群起,赵立身中五箭而不言退,因功被任为武卫都虞候。
康王这是第一次到楚州来,已经是镇抚使的赵立在康王面前丝毫不敢怠慢,有问必答,并引导着康王巡视楚州固城情况。
楚州城东有一座水门,运河从城中穿过,赵构一看这段城墙,便知是刚刚新筑好的,而且看上去工程量十分巨大。
吴娘子问,“赵镇抚,城墙因何坍塌到这种地步?”
赵立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回吴娘子,这是早年运太湖石时拆掉的。”
他不想多说,当着康王的面说多了,无异于揭康王老子的短。
本来康王在位,赵立心中便有十分的拥戴,康王去韩州将太上和渊圣接回来也是势之必然,人之常情,但康王让位真有这个必要么?
太上赵佶在位的后期,十分喜欢花石,蔡京便暗取江浙一带的珍奇进献给赵佶,到政和中期,举国征集奇石达到极盛。
运花石的船在淮河、汴河和运河上首尾相连,号称花石纲,苏州还为此专设了应奉局,动用内帑每次都以数百、数千万计。
朱面力、徐铸、应安道、王仲闳等助纣为恶,所贡奉的物品都是从百姓手中巧取豪夺来的,却不给一点补偿。
百姓家有一石一木看上去稍微珍异一些,便有人率悍卒直入其家,贴上黄封指为公有。如果贿结不到位,等这些东西要运走时,能走大门也不走,偏偏要拆屋毁墙才肯运出去。
贼子们曾经得到一块太湖石,高达四丈,用大船装载,驱使役夫数千人,所过州县有的被拆去水闸、桥梁,有的凿开城墙才得以通过,巨石运到汴梁后,赵佶赐其名为“神运昭功石”。
在这次运石过程中,楚州就轮到了拆城。
赵构好像不知道这段往事,但赵立一讲就想到了,也猜到去年冬天金军南下经过楚州时,楚州就是以未加修补的残破之城去迎敌的,想一想就像笑话。
不过,他四月便将赵立安排在这里,看来是做对了,看看城墙缺塌之处修缮一新,比旧墙还要坚固,便知赵立没有懈怠。
同期任过的镇抚使当中,舒州蕲州镇抚使李成,光州黄州镇抚使吴翊都叛了,尤其这个李成,反反复复的叛乱、归顺,再叛乱,再归顺,赵构听张伯英的快报说,近日李成又叛了,中岳大军不得不丢下钟相,先去追剿李成。
楚州州所有的大事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赵构没什么不满意的,临离开楚州时他特意询问了赵立一句,“还有什么事要本王定的?”
赵立知道,康王和吴娘子马上要动身了,他想到了一个人。
金军进攻彭城时,随着城池陷落,守臣王复一家人当中只有他的儿子王佾幸免于难,别的人都死在金兀术的斧下了,赵立对康王道,“微臣只想举荐一位忠臣之后!”
赵构说,“你自管讲。”
赵立说,“微臣推荐原彭城守臣王复、教授郑褒的后人!”彭城陷落时,王复落入敌手,誓死不降,彭城教授郑褒也不停痛骂金兀术,两人不幸遇难。
赵立在巷战中夺门而出,曾被金人击昏,半夜时忽然下了场细雨,赵立才苏醒过来,是他进城寻到了王复的尸体,痛哭着亲手把王复下葬的。
往事如烟,只有忠魂不散。
康王殿下来了而且马上就要走了,赵立得此机会,要将两位忠臣之后任用到自己的手下来。
赵构走的很急,来不及细问,便写了两份空白的举荐信,在底下签了自已的名字、日期,加盖了金国皇帝印。
他将两页纸递给了楚州镇抚使赵立,“你想在楚州任这两人什么职位,自已写上,从速报到临安去吧。”
赵立倒身下拜,“微臣替王、郑二人谢谢康王了!微臣请大王放心,有我赵立在楚州,誓与城池共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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