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和衙役交涉之后,由一名衙役带着老吴去府城购买粮食、药材和御寒之物。
这个村子之所以会没人住,是因为土地薄,庄稼的收成不好。
几年前一场大雪压垮了房屋,村子里大半的人都没了性命,剩下的人要么去投靠亲戚,要么卖身为奴。
所以方圆十几里地,除了这废弃的村子之外,只有坟场。
“姑娘,只先运了一车粮食和物资,药草配了几十副,剩下的明儿才能送来。”老吴见到站在村口的白灵,立即大声喊道。
“辛苦了。”白灵点头,对衙役道:“劳烦各位将东西搬到村口,等各位都退出来之后,我再让人把东西搬到村子去。”
“姑娘大义,我们兄弟都敬佩,只要不放人出来,姑娘想要做什么,我们尽量配合。”为首的衙役拱手道。
“白灵代大家伙谢过各位了。”白灵福身道谢,朝老吴递了个眼色。
这些衙役奉命守着村子,实际上也都是心惊胆战的,怕不小心赔了性命。
如今衙役肯配合,白灵自然不吝啬给他们好处,免得行动上受到阻挠。
一辆马车的东西,很快就被卸下去,衙役们立马就退到安全地带去。
老吴拿了两张药材单子去采购,其中一份便是预防作用的,便招呼着带来的人熬药给衙役们喝。
且老吴也是通透的人,采购的时候不忘给衙役买了些许酒肉,还把马车让出去给大家伙轮流休息,很快便和衙役建立了感情。
灾民们把物资都运到村子里,就在院子里煮粥熬药,二百多号人挤满了最大的一个院子,终于不再是等死的状态。
白灵在检查汤药的时候,悄悄的放了几滴灵液进去,并无人发现。
怕这些灾民有防范之心,不论是汤药还是小米粥,白灵都率先尝试了。
不过因为餐具不够,大家伙只能轮流吃,但浓稠的粥管够,倒是没有争抢的情况发生。
“姑娘,我们真的能活下去?”待所有人吃完喝完后,有一位老者拉着小孙女,颤颤巍巍的问道。
“只要大家相互帮助,都能配合我的治疗,现在能站在这个院子的人,都可以活着走出去。”白灵掷地有声的道。
听到白灵的话,院子里的人都静默无声。
良久,一个妇人拍着胸口大哭道:“当家的,你咋就不能再忍两天啊?你再撑一撑,咱们就能一起活着了,就留下我一个人可咋办啊?”
“孩儿他娘,你听到了吗?咱们的孩子能活着了?”
“儿子你放心吧,爹会把你的血脉拉扯长大的。”
“爹……”
“娘……”
“呜呜呜……”
一时间,所有人哭成一片,无不是在哀悼自己的家人。
白灵静静的坐在火堆旁,这种时候她说不出安慰的话语,即便说出来也是苍白无力的。
极度的悲伤需要发泄,哭了才能重新开始。
不知多久,哭声渐渐停下,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在白灵身上,仿若她是九天玄女下凡,只有盯住了她,才能有生存的希望。
“我知道大家伙千里迢迢的来到北地,都是吃了不少的苦头,也各有各的凄苦。可现在情势逼人,我希望大家能振作起来,为了你们自己或是活着的亲人,甚至是为了盼着你们能好好活下去,却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的亲人安息。”
白灵站起身来,声音洪亮的喊道:
“你们得的病,是会传染给身体不好的人,但用药对症并非无药可治,却需要不少的银钱才能痊愈。所以,为了活着的人,希望大家能团结起来,能听从我的安排。”
“眼下有一件事非常重要,那便是村子里有不少的尸体急需要处理,若是放任不管的话,即便这会不会出大问题,日后也会传播出病毒,会让衍生出新的疫情,让更多的人出事。”
“所以,我建议将已经逝去的人火葬!便是大家现在不做,等你们身体康复,可以离开这个村子的时候,朝廷也会这么做,届时可能连自己亲人的骨灰都得不到。”
白灵无法用病毒之类的话解释,只能用当地人的话来阐述,希望众人接受并理解。
可白灵的话音落下,却并未有人应声。
死者为大,村子里的尸体,有这些人的亲人,也有不相识的。
但古人认为火葬会让死者死后不得安宁,沦入十八层地狱,自是不愿意做有损阴德之事。
“我来,有没有愿意跟着我一起干的!”一个男子猛地站起身来,大声喊道:“咱们能活着就不容易了,难道要因为死人,咱们再死一次吗?”
“我愿意!”又有人陆续站起身来,显然都是不认识那些死者的人。
在活着和尊重不认识的死者之间,大多数都选择自己能活下去。
“不行,你们不能烧了我当家的,我不要治了,谁也不能碰我当家的!”
“不能烧啊!尸体被烧了,死后就得下十八层地狱,那还能投胎吗?”
“呜呜,不要烧了我娘,不要!”
有亲人死在村子里的,纷纷出声抗拒。
白灵头疼的看着这些人,却也知道想说服他们并不容易。
想活着的人不愿再承担风险,失去亲人的人不愿意亲人死后不得安宁。
揉按着发胀的太阳穴,白灵忽然眼睛一亮,大喊道:“别吵了!大家都听我说一句。”
所有人都望向白灵,能带给他们生还可能的人,才是最有话语权的。
“不烧尸体,咱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朝廷也不会同意你们将尸体带走。大家最怕的就是火葬之后,亲人会承受地狱之苦,那就等咱们离开后,我请庙里的高僧来给他们超度,这样总可以了吧?”
白灵想到了两全之法,并不想逼任何人去做痛苦的决定。
“恩人,我替我家的给你磕头了!”一个妇人朝白灵跪了下去。
“呜呜,我也给恩人磕头了。”
陆陆续续的有人跪下来,白灵对此深感无力。
救火人被跪拜,做法事超度死人仍旧是天大的恩情,她能拒绝吗?
“大家快起来,病情轻一些的,帮忙照顾一下老弱,大家都早点歇着,明儿开始把村子拾掇一下,可别吃着药吹着冷风,再让病情严重了。等大家伙的病都好了,大年三十我请大家伙吃饺子!”
白灵最受不得这种场面,忙扬声道。
灾民们或哭或笑的应着,很快便自行组织安歇了。
白灵毕竟是弱女子,再者她大夫的身份,灾民们很自觉的给白灵单独收拾出一间尚可避风的屋子,给她生了火又拿了一床最厚实的棉被。
至于其他人,自然是要挤一挤的,却也比之前的情况好了太多,至少不会冻死在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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