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玑走后,院子里一片寂静,半晌也无人开口。
“你们几个,去院门口守着。”蒹葭想了想,开口吩咐了一句。
姑娘好容易捉到了大夫人的把柄,可不能让她跑了。
等玉玑带着他爹回来,时候证据确凿,还是能说会道的人证,看这回大夫人还如何抵赖?
她眼带笑意看着自家姑娘,心里一阵高兴,姑娘就是聪慧能干,翻出了十多年前的陈年旧事,让大夫人露出了本来面目,这回老爷总该给姑娘一个交代了吧。
若是都到了这个地步,老爷还不肯说句公道话,那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她看姑娘站着,怕她太累了,转身进了屋子,麻利的搬出一张椅子来放在廊下,上前扶着她:“姑娘,还要许久呢,你且先坐下歇会儿。。”
“好。”云娇含笑答应了,抬起裙摆坐下。
蒹葭又忙着去屋子里端了茶来:“姑娘,吃茶。”
云娇接过茶盏,轻轻吹着,过了片刻才慢条斯理的吃了一口:“这茶不错。”
“姑娘亲自挑的,那自然是好。”蒹葭笑着应了一句。
主仆二人便这般旁若无人的说着话,压根儿不曾将连燕茹放在眼里,甚至就连邹氏,云娇都不曾给她脸面。
连燕茹身后的那些婢女看的气恼不已。
尤其是和风,心中很是气不过,又夹杂着担心,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女儿?嫡母就站在这里,做女儿的却坐在廊下吃茶说笑,竟无半分孝道。
就算是大夫人有错在先,九姑娘作为一个晚辈这样也说不过去吧?
再怎么说,大夫人也是她的嫡母。
还有今朝这事……可怎么是好?
香雪在一旁已经急得红了眼睛,大夫人的事情如今遮掩不住了,等会儿玉玑的父亲来了,怕是要出大事。
要是大少爷还在外头,家里头就只有一个九姑娘,那还好勉强敷衍过去。
如今大少爷回来了,老爷爷不会向着大夫人了,这可怎么办?夫人会不会被休回去?
她悄悄看着场中情形,心里忐忑不已。
连燕茹两手交握在身前,依旧是端庄大方的模样,似乎不为眼前事所动。
但实则,她心里头已经有些慌了。
她活了几十年,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眼下这般,怒恨交加,却只能干等着,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一样,挣扎不得。
把云娇拿捏住了当年的事情,如同捏住了她的死穴,若是执意要追究,她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更何况把云庭如今也回来了,把言欢事事向着儿子,必然不会偏袒她,那最后的结果会如何?
她不知道,她唯一能肯定的是把言欢如今不会休了她。
毕竟她背后还有娘家撑着,但也仅仅是如此,旁的事情就不好说了。
当年的事情摆到明面上,她不占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父亲母亲也不好向着她。
她神色不动,心里头却是愁肠百结,此番,怕是要栽个大跟头了。
她心中不停的盘算着要如何脱身,可半晌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回确实是陷入了绝境。
她想不通,她堂堂宰相府出来的姑娘,要心机有心机,要手腕有手腕,在这个把家,当初可以说是只手遮天。
怎么就沦落到今天这地步了?怎么就连一个小丫头都斗不过了?
若不是眼睛……想到眼睛,她心中的戾气又重了些,眼睛也是毁在这个小贱人手中。
这小贱人生来就是克她的吗?
院子中静悄悄的,人人心思各异,而此刻心中最欢喜的人莫过于邹氏了。
她本以为云娇这回十有八九要坏了,不曾想这丫头不仅扛住了,还能翻天。
连燕茹这回说什么也翻不了身了,那这掌家之权可又回到她手上了。
她想着想着眼中就带出了笑意,只是不敢太明显,她怕云娇看出来。
以后还得跟着丫头走近一些,总归是有些好处的
云娇将茶盏递给蒹葭,抬眼打量着连燕茹,见她面色苍白,交握的双手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关节泛白。
想必心里头是备受煎熬吧。
云娇抬起眼,看着天空,想起娘来,当初,连燕茹做那些恶事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朝?
她当然知道,连家不倒台把言欢不可能把连燕茹怎么样,至少不会和离,不会休妻。
但这也没什么,连燕茹若是回了娘家去了,那才是占了大便宜。
她可要慢慢折腾这个毒妇。
今朝便要叫她知道什么叫做大势已去。
连燕茹盘算了半晌,咬了咬牙开了口:“云娇,其实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要闹成这样。”
邹氏有些稀奇的看着她,在心里“呸”了一声,现在知道是一家人了?
当初耀武扬威的时候,把谁当成一家人了?
切!
要她看,云娇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却不是个好说话的,连燕茹不会真的以为说两句好话,这事就能揭过了吧?
她都知道这绝不可能,连燕茹会想不到吗?难道她有什么杀手锏?
邹氏想着心不由得又提了起来,转头看向云娇,心中祈祷着她争点气,千万别听连燕茹的话。
“我同你从来都不是一家人。”云娇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当初的事情,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也不想多说。
我可以补偿你,咱们化敌为友吧。”连燕茹说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着牙关的,她不想低头,却又不得不低头。
这事闹大了,可就揭不过去了。
“哦?”云娇露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实则,她心中却颇为不屑。
杀母之仇,还有这么多年的积怨,连燕茹凭什么以为给点好处就能过去了?
娘的命,还有她们娘俩过去所受的那些苦,连燕茹拿什么来弥补?
“我可以把你娘原来的两家铺子都盘回来给你。
还有她的嫁妆,也都一并给你,不放在库房了。”连燕茹说这些的时候,简直快把自己的手掐出血来了。
她处心积虑好几年才弄到这些东西,如今却一下子要拿出来,怎会不心痛?
“说了这么多,原来你是打算拿我自己的东西给我,跟我谈化敌为友?”云娇好笑的望着她:“你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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