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堇进了去,关上了门。
谭耀明坐在有些破旧的办公桌上,拿着抹布擦着桌子,哪动作跟以前擦黑板的动作一模一样。
谭耀明笑着抬起头看到了陆堇,他怔住了。
随后又笑着摇了摇头,喃喃道。“那孩子都走了16年了,就算活着也三十几了。人老了啊。”
“谭爷爷。”
“唉。”
“我是白瑶的侄子,她忙我就来这看看你。”
谭耀明开心的笑了笑。“白瑶啊,那小丫头片子。哈哈哈。”
果然,即便白瑶成就再高,在长辈眼里还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孩子,你过来。”
陆堇顺从的走了谭耀明身边。
谭耀明用手摸着陆堇的脸。
又说道。“孩子,你多大了。”
“十六了。”
谭耀明情不自禁的说道。“真像啊,那孩子要是投胎也就这么大了吧。希望他能投个好人家,别在遭罪了。”
陆堇没有控制住自己,眼泪从眼角滑落。
“孩子,你怎么哭了呢。是不是我手劲使大了。”
陆堇笑中带泪的说道。“没,谭爷爷。就是眼睛刚才进沙子了。”
“那用我给你吹吹吗?”
“没事,已经被眼泪冲下去了。”
“听保安小付说你是来听故事的?”
陆堇点了点头。“是的,谭爷爷。你在这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挺多的。”
“好好好,那你想听什么?”谭耀明一听有人想听自己讲故事也是很开心。
陆堇笑着说道。“谭爷爷你讲什么我听什么。”
“好好好。”
谭耀明看着陆堇的脸就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孩子,索性就讲讲那个孩子吧。
谭耀明从抽屉中拿出了一个相册,翻到了一页有些泛黄的合照,看着照片中的人老人欣慰的笑了。
“孩子,我就给你讲讲陆堇吧。”
陆堇也很想听,在班主任眼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堇这个孩子,天生命不好。却特别的上进,记得他刚上高中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家长开车大包小裹的送,就这个孩子,独自一个人来的。不像别的孩子毛毛躁躁的,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
“当时还分尖子班重点班,我资历老,教学也有点经验有点成绩,我就理所应当的教尖子班了,哪一届啊,是我带过最差的一界。”
陆堇笑问道。“怎么是带过最差的一届呢。”
“唉,当时啊,他们都知道我教的好,托关系找人,就把人强塞到了我教的班。这一个两个我也准了,太多了,我就一个没同意。唉,最后关系都到校长那里去了。没办法啊。那届是人最多,也是最差的一届。”
“陆堇就在那个班里,而白瑶则是托关系进的15个里的一个。陆堇平时都不跟人交流。但是上课回答问题和劳动都十分积极。我看陆堇不像是孤僻的人,却总是有意躲着别人。有一天,我把他叫到了办公室,我想问问他就是怎么回事。”
“他没说,就是笑了笑。那从痛苦中挤出的微笑,我这辈子都不会忘。那个时候我想好好了解这个孩子。有一天我特地请了假,去他生活的地方,问了问他的邻居。才知道这孩子命实在是太苦了。”
“之后我越来越佩服这孩子了,之后每次放假甚至课余的时间都能看见他满头大汗的,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他是在勤工。我跟这孩子聊过,我跟他说我资助他,让他安心学习就行。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孩子的骨气真不是一般的硬。然后我总想着为他做点什么。”
“这孩子也努力也争气,那时候有什么比赛征文什么的,我都第一个给他报,人家也没埋怨我,还给我谢谢。唉,但时我也骗了他,说得了一等奖就有1000。一等奖是得了,但哪有一千这么多啊,最多是学校奖励两三百外加一个荣誉证书。”
陆堇不解的问道。“但那个时候,他的确拿到了1000啊。”
“傻孩子,那多了是我出的。你也不想想,我要是直接给他能要吗?”
陆堇身子微微有些颤抖,看着眼前的老人,心中一阵酸楚。
“所以,之后的哪次获奖,爷爷你都填了不少?”
谭耀明摇了摇头,欣慰道。“有一次没有,那次我记得是全国大赛,他又拿了一等奖,那次是两千。我就没给,两千我都觉得多了,我怕那孩子乱花,就没再给。”
陆堇的脸上不知道是哭是笑。
“之后啊,那孩子要备战高考了。我就让他去我家住,没事也能教教他。因为这事,我还被邻居举报课外办班,工作差点没丢了。当时啊,我还想着要是他长大了没工作就让来来教书,没老婆就把我闺女给他当老婆,那时候我闺女正经挺相中他呢。”
“哈哈哈哈。”陆堇想起了那时候事也是好笑。
“但我觉得又不太好,班里的白瑶,盯着他盯了挺久的。我这么整坏了白瑶的好事,她不得记恨我。说起白瑶,那孩子总感觉有些抑郁,跟陆堇还不一样,陆堇是命运悲惨,却能笑着面坚强的活着,白瑶家有钱,不过那眼神就好像看破红尘一样。”
“有时候她笑的挺假的,不过在陆堇身边,就像一个跳马猴子一样。有朝气又爱笑。我觉着白瑶没抑郁,有一大半是陆堇的功劳啊。这孩子对自己身边的人真是没得说。就连校外的混混都能说上两句话。记得当时外面有个混混头子要打班中一个林状,那孩子也是傻,不报警还有跟人家约了。那人多打人少,这不是扯呢吗。那天我路过,我看见一堆人,围着林状。我刚要上去,陆堇刚好路过了。”
“我这寻思,这孩子怎么不看道呢,我急忙过去。刚挤进去,看见人家跟那个混混头子有说有笑的,林状他们懵了,我当时也懵了。那时候陆堇还穿着校服。当时觉得这孩子可以,到哪都能混的开。陆堇问了问怎么回事,可能混混头子和林状说的不一样,林状反应挺大的。”
“陆堇一嗓子把林状吓了回去,这孩子在学校也属于老好人,没想到能发那么大的火。然后陆堇跟混混头子说了些话,这事就平了。当时也没用着我,但这是我记的清清楚楚。”
谭耀明说的这些陆堇有印象。那混混头子是陆堇打工的酒吧的常客,一来二去也混个脸熟,聊得也挺好。当时陆堇也是抱着试试的态度,看能不能平这个事,没想到人家竟然真给了这个面子。甚至之后,人家还请陆堇吃了顿饭。让陆堇怪不好意思的。
林状也对这事一点没提,就跟哑巴一样。陆堇也没说什么。毕竟是举手之劳。
谭耀明接着说道。“我这辈子教的孩子没到一万也得有八千了,就这孩子让我印象最深。”
“爷爷为什么呢?”
“这孩子,够惨,够上进,够善良,够聪明。可能是上天嫉妒他,把前途无量的孩子硬生生的从人家拽走了。”说着,有个人推开门进来了。
一个三十多将近四十岁中年女人领着一个7,8岁的小姑娘进来了。
陆堇知道那是谭耀明的闺女。这么多年除了多了些皱纹,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陆堇情不自禁的开口说道。“包姐,你还是没变啊。”
谭勤和谭耀明都愣住了,看着面前这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谭勤看着谭耀明。“爹,这。”
谭耀明也疑惑,这个称呼不是那个孩子在自己那段时间给自己闺女起的吗?
“孩子,你刚才管我闺女叫什么?”
陆堇没忍住的笑了出来,他刚才没控制住,但既然暴露了就暴露了呗。
陆堇笑道。“勤姐你那个包子头怎么不留了呢,挺可爱的。呦,孩子都这么大了。要是那时候我没死,可能咋俩就是对了呢。”
谭勤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谭耀明却站了起来,嘴角止不住的笑,眼角止不住落泪。“好孩子,你回来了?皇天不负有心人啊,哈哈哈哈。”
陆堇点了点头,笑道。“是啊,谭老师,你今天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你对我这么照顾呢。”
谭勤想到了什么但还是有些不信。“爹,这是谁啊。真的好像小堇啊。”
陆堇笑着说道。“包姐,还记得,我和你在你家后院池塘的说的话吗?你说,以后找另一半把我当标准,如果你剩下了,我也没找着。咱俩就将就一下。”
谭勤愣住了,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回忆,除此之外没有和任何说过。
看着如此相似的面孔,熟悉的笑容,还有曾经的说过的话。
谭勤心中有了答案。
谭耀明老泪纵横的说道。“孩子,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啊。”
“如你所说,投了好人家,这么些年没遭什么罪。”
“你真是小堇?”谭勤心中虽然有了答案,但是她接受的教育不允许自己相信这件事。
陆堇无奈道。“包姐,我可没说我是。”
谭勤上来给陆堇一个爆栗。
虽然不疼,但陆堇也装作很痛的模样。“包姐,久别重逢不想说点什么吗?”
以为人母的谭勤像一个小姑娘一样,疯狂的捶着陆堇。“我都孩子了,还跟你说点什么。”
“哈哈哈,宝姐,他对你好吗?”
听到这谭勤收起了刚才的疯狂,知性的笑了笑。“对我很好。”
陆堇也开心的笑了。“那就好。”
其实如果陆堇那时候没死,很大概率会和谭勤在一起。可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听到谭勤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陆堇也挺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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