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段虎围着院子寻摸两圈,最后回到了堂屋。
屋内鼾声正盛,曹满睡了个胡天海地,嘴角耷拉下的口水把下面的草席弄潮了一大片。
“这家伙,睡姿怎么这么难看?猪哼哼的声音都能传到屋外去。”段虎有些无语。
可怜曹满睡个觉都会被人嫌弃,要是他知道的话,一定会反问一声。
“我的虎爷,老大莫说老二,你咋不说说自己呢?你那睡相难道就优美?光是呼噜声,能把房顶的瓦片揭下来。”
段虎在屋里检查了一番,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难道真是我疑神疑鬼吗?刚才明明感到有邪秽之物,但为何找不到呢?”
又看了看还在贪睡的曹满,段虎只得作罢
这一觉曹满直接睡到了晌午才起来。
其实他还能多睡会儿,只是一时不慎,被流出的口水呛到,几声猛烈的咳嗽,这才把留恋于梦境中的他给强拉了回来。
似乎有些不满,曹满翻个身打算再睡一会儿,可是脑子一旦清醒,想再入梦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翻来覆去,在草席上都快扭成了蛆,最后他把双眼睁开,气呼呼的发起了起床气。
“巴子的,曹爷还在和酒公喝酒,周公下棋,嫦娥聊天,猪大爷吃饭,酒未喝完,棋没下完,聊天未尽兴,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只吃了一半,怎么就会被一口吐沫给呛醒来了呢?”
“难受,好难受!”
因为起床气的缘故,曹满大嘴放炮,喝酒吃饭,和仙女聊天什么的倒也算了,他下哪门子的棋?
连象棋有几颗子都没弄清,还什么周公对弈,看来真是做了一场春秋大梦,牛皮随口乱冒。
吧唧两下嘴巴,擦去脸上脖子上的口水,曹满磨蹭着起了床。
竖着耳朵朝外听了听,似乎有说话的声音,再仔细一听,正是段虎和寒岳在院里聊天。
“寒大叔,幸亏你这还有剃刀,否则我这一脸的胡子还真不知道要长成什么样呢?”
“呵呵,瞧你说的,老龙寨虽穷,但不至于连把剃刀都找不到。
“实不相瞒,比起种田打猎,皮毛医术之外,我最拿手的就是帮人刮胡剃头,不夸张的说,老龙寨有一半的人,都是找我刮胡理发。”
“哟!看不出寒大叔还是个全才,什么都会?”段虎的话中明显带着笑意。
“一般般而已,这也是年轻那会儿跑马帮时学下的,否则成年在野外荒岭,没点手艺的话,一趟马帮跑下来,岂不成了野人?”寒岳的话中明显带着嘚瑟之意。
“可惜没有肥皂,就这么干刮,难免会伤到脸皮,不如这样,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帮你刮胡子如何?”
听到这,曹满眼睛一亮,摸摸自己满脸的胡子,邋遢得都快成刺猪了。
要说曹满的毛发挺茂盛,一天不刮胡子,都能长出老大一截来。
以往出门时,他要么对着自己镜子,抹着肥皂泡刮胡,要么去街上剃胡,那叫一个讲究。
如今一贫如洗,哪还有那么多的穷讲究,几天的时间下来,胡子拉渣,都成了毛胡子老头了。
“寒大叔,帮我也刮刮胡子”
曹满急忙冲了出来,人还未到,声音已经咋咋呼呼的传来。
这时段虎刚坐在凳子上,本打算试试寒岳的手艺,一听曹满急着想要刮胡,他站了起来。
“曹耗子,你也想刮胡子?”段虎问道。
“瞧你说的,人靠脸面马靠鞍,你看我这把胡子都快赶上猛张飞了,不刮能成吗?”曹满摸着胡子回道。
段虎一瞅,还真有点神似,笑了笑,把位子让了出来。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曹满贼笑两声,自在的坐在了板凳上。
“耗子,不知道先来后到的规矩吗?去,一边呆着去。”寒岳脸色不悦的说道。
“没事,你先帮他刮胡,我一会儿再说。”段虎谦让着说道。
“听到了吗,寒大叔?虎爷都没说什么,你就别磨蹭了,赶紧的帮我刮胡子,你看我这邋遢样,再不打整一下,都成毛猴了。”曹满不地道的催着。
“你这耗子”
寒岳摇了摇头,随后用水抹了抹对方的下巴,手拿剃刀,开始认真的刮了起来。
还别说,老头刮胡的技巧还真不是盖的,剃刀从下往上那么轻轻一蹭,随着轻微的摩擦声,一层胡渣就能被轻易的刮净,再看曹满的下巴上,白白净净,一毛无有。
“不错,寒大叔你这手艺真心不错。”段虎点着头赞道。
“呵呵,我不是说了嘛,这手艺跟着我也有几十个年头了,想当年在逃难的时候,我还靠这手艺讨过生活呢。”寒大叔笑道。
“逃难?”段虎听着一愣。
“这事说起来可就长了,那会儿我还算年轻,有一次赶马帮到了缅甸”寒岳娓娓讲述着自己的经历。
当年寒岳想把马帮的生意做大,便借了很多钱,谁知刚开始还好,一路上都挺顺利,可是到了缅甸境内,遭遇了罕见的暴雨,一连几天都没有停歇。
暴雨引发了山洪,不仅冲走了货物,还连带着随行的不少人都死在了洪水中,可谓是一场无妄之灾。
死里逃生的寒岳辗转下好不容易回到了家中,屁股还没坐热,便被讨债的围上了门,几番闹腾下,吃了官司。
本以为变卖家产,即便不能把债务都还清,但大部分的债务还是能还上,而且以他在当地的名望和马帮的经验,过不了几年同样可以混得风生水起,不至于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谁知千算万算,寒岳却少算了人心的歹毒和险恶。
原来,当地有不少马帮势力都嫉妒他的生意越做越红火,早就想要除去他,却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
如今现成的机会平白送上了门,偷笑都来不及,谁又会错失良机,白白浪费陷害寒岳的机会呢?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那个黑暗的年代,只要肯花钱,什么冤假错案做不了?
官字两张口,宣判那天,法官大老爷颠倒黑白,一口咬定寒岳勾结土匪,还有通敌之嫌,根本不容他辩解,便打进死牢,等着择日枪决。
死牢里,寒岳悲愤交加,几乎喊破了喉咙都无济于事。
绝望。
这是他一生中最绝望的日子,也让他真正认识到了世道的险恶和黑暗,人性的歹毒和残忍。
说到这,老头长叹一声,目光投向远方
段虎听得有些出声,正想询问一下对方是如何逃出来的,可就在这时,曹满“哎呦”了一声。
愣神的寒岳当即回过了神,低头一看,老头腮帮子一鼓,想笑又不好得出声,瞬间憋了个脸红脖子粗。
段虎则直接笑出了声,洪亮的笑声听得曹满有些扎耳。
“快,快拿镜子给我!”
曹满捂着额头急声叫喊着,根本顾不上只剃了一半的胡子。
好半天,寒岳才从虎千斤的屋里翻出了一面小圆镜,猴急的曹满上前一把就要抢在手中。
“等等,这面小圆镜可是阿妹的宝贝,平时连碰都不给外人碰,你可千万要拿好了,否则”老头刻意提醒道。
曹满听着想骂娘!
不就一面小镜,值得啰哩吧嗦的念叨过没完吗?
喂!老头,是不是不玩死曹爷你就不罢休?
好不容易把小圆镜拿在了手里,曹满急忙忙照了照自己的尊容,瞬间他想死的心情都有了。
本就不太明显的两条眉毛,现在好,一条依然健在,可另一条却已身故。
看着自己的阴阳眉,曹满几乎到了爆发的边缘。
“咳咳耗子,你别激动,刚才是我一时手误,真不是成心那么做的。”寒岳有些挂不住老脸,干咳两声解释道。
老头不解释还好,越解释曹满越窝火,小母狗眼中充满了浓浓的怨气。
“寒大叔,这条眉毛跟着我已经三十多年了,就这么白白牺牲,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不觉得愧疚吗?”
曹满抖着下巴上为数不多的胡子,耸动他的阴阳眉,瞪圆了小母狗眼步步紧逼着问道。
寒岳
“大不了我不收你的钱如何?”
好半天憋出的这句话,听得曹满好悬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老头,要脸不?
还敢提钱!
没让你赔钱已经不错了,何况,当初没听你说剃个胡子要收钱的。
眼看曹满就要爆发,这时一直哈哈大笑的段虎把笑声一收,换了一副正经的神色说道。
“曹耗子,其实还有办法补救,你想听听吗?”
一句话,曹满当即由阴转晴,变脸比狗脸还快。
“真的,虎爷你没骗我吧?”曹满心怀憧憬的问道。
“诶,虎爷说话向来一言九鼎,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段虎不苟言笑的言辞,让曹满信了八九分之多。
“还有法子补救?这倒挺新鲜,让我瞅瞅!”老头脸皮也厚,这会儿不但不忌讳什么,反而凑了上来看热闹。
“看好了,我这就把你的眉毛变回来!”
就在曹满双眼闪烁着小星星的同时,段虎出手如电,就连寒岳都没看清他的动作,段虎便已经收了手。
“自己照照镜子,看看满不满意。”段虎故意用身体遮住手里的东西。
“这就好了?这么快?”
曹满激动了起来,却没有发现寒岳和段虎眼中的笑意。
“让我看看,你究竟是怎么把我的眉毛变回来的。”曹满拿起小镜照了照。
曹满
大爷的,什么鬼?
这是变出来的吗?
明明就是用黑炭画出来的眉毛。
看着那条又粗又黑还有些歪歪扭扭的黑炭眉,曹满欲哭无泪。
“怎么样?眉毛还不错吧?”段虎很是有脸的在那问道。
不错你个头!
有本事你把眉毛也划拉下一条,我帮你画,保准比你亲生的那条还好看百倍!
曹满心里在咆哮。
“虎爷,你确定你不是在耍我吗?”曹满几乎用着哭腔问道。
“你这人,把虎爷的好心当驴肝肺呐?”段虎脸色一沉,反而脸色不悦了起来。
“不错,虎爷是为了你好,补救了你的眉毛,你咋能不领情呢?”寒岳不嫌事大,帮腔可是一流的。
“看,寒大叔都这么说了,曹耗子,你还有什么不满吗?”段虎贼机灵,一老一壮配合起来,可谓是天衣无缝。
这一刻曹满也算是看清了形势,要是再不服软,非被两条大小狐狸玩死不可。
不过就这么含糊过去,他心里怎么的都不带劲。
“虎爷,用黑炭画眉不是不行,可问题是画出来的和亲生的眉毛根本就不一样,谁又不是瞎子,看不出来吗?”
这一问,倒把段虎给问住了。
对呀,亲生的眉毛带毛,有立体感,画上去的眉毛,只有平面感,怎么看都不顺眼。
何况曹满天生淡眉,用黑炭画,浓了些也粗了些,不对称还有些滑稽
段虎手托腮帮想了想,寒岳也摸着下巴思考着。
几乎同一时间,段虎和寒岳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办法。
老头使了个眼色,段虎暗自点头,眼神交流连,话都不用说一句。
“曹耗子,你看有只母鸡在天上飞!”
段虎伸手一指天空,曹满不及多想,自然而然脑袋就仰了起来。
就在这时,寒岳仗着几十年的刀功,手起刀落,寒光一闪而逝,再看曹满,连反应的机会都没,右边的眉毛无声落地。
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曹满伸手刚要摸一下
寒岳突然开口:“曹耗子,你看天上的那只母鸡在下蛋!”
“母鸡下蛋?”
“真的假的,我连母鸡在那都没看到?”一时分心,曹满继续仰脖看去。
早已准备好的段虎故技重施,刷刷几下,便把曹满的右眉毛给画好了。
什么叫默契?
这就叫默契,心有灵犀,配合无间。
“虎爷,你,你干了什么?”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的曹满大喊一声。
正待发作,段虎抢过小圆镜,照在了他的脸上。
“瞅瞅,现在眉毛对称了吧?”段虎说道。
“对称?”
曹满把脸凑近小镜一照
“啊!眉毛,我的眉毛”
曹满双手捧脸,发出了女人般的尖叫声。
镜子里,两条又粗又黑的碳眉分左右对峙横卧,不知是不是段虎故意的,碳眉相隔不过半指的距离,隐约有一字长眉的风范。
曹满不皱眉还好,一皱眉,一眉横目,绝对有着怒视天下的无上雄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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