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我说,你尝过血的味道吗?”
九从噩梦中惊醒,她的精神依旧没有从生死离别的痛苦中恢复过来。
想着不久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幕幕惨剧,她背后的衣服就全被汗水所染湿了。
她就这样坐在床上,愣了足足有十分钟之久。
而等她回过神来时,才再一次看清了,自己已经变成孤身一人的事实。
现实打击着她幼小的心灵,让她的泪水从脸颊上滑落下来,止不住地流淌着。
她蜷缩着身体,抱起了一旁的枕头,将脸颊埋入其中,想要逃避这一切。
只不过,这样做并不能改变些什么,失去一切的痛苦依旧痛击着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不要…我不要一个人活在这世上…
九在心里无助的呐喊着,可是,她却再也无法得到任何亲朋好友们的回应了。
所以,她才会把脑袋更深地埋入了枕头中,哭泣着,祈求着,希望一切都会变回原状。
而在这时,她却听到了门外传来了模糊的对话声。
她听得到,门外似乎有一个人正打听着关于自己的消息。
“这家伙好一些了吗?”
“差不多快好了,您放心,十夫长,我们会妥善安置这名幸存者的。”
“那么,和我说说吧,你们之后打算怎么做。”
“消除这家伙的记忆,然后把她送到最好的收容所里。
在那里,她会得到最优的待遇,那里的老师们会抚养她,直到她有能力照顾自己为止。”
虽然门外的声音有些模糊,但屋内的九还是大致明白了他们想要表达的意思。
“哎…怎么会…我不要去那种地方…”
而知道了自己接下来的结局后,九也睁大了双眼。
她并不想被消除记忆,她想要记住亲人们的样子。
所以,她打算从这里逃走,可是她这才悲观的发现,现在的自己几乎没有办法站起来。
可就在这时,她再一次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对话。
“这家伙比较特别,我认为她不适用普通的处理方式。”
“那您有什么打算呢,十夫长?”
“我有什么打算吗?唉,我也不太清楚那样做行不行呢。
先让我和这家伙聊聊吧,如果能行的话,你们就不用操心这家伙了。”
“是吗,那我很期待您能为我们减轻一点工作呢,十夫长。”
门外之人的对话结束了,而九的房门也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走进九病房之内的人,是一名高大而又强壮的男人。
他的脸上没有展露太多情感,可他看着九的眼神,却并不像他脸上的神情那般冰冷。
他看到九从枕头侧方露出的怯生生的眼神,也看到九怀中被泪水沾湿的枕头。
所以,他轻点头对九示意自己并无恶意,然后坐在了她床旁的椅子上。
“似乎现在流行这种点心呢,我想,你也不会讨厌甜食吧。
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男人这么说着,将手中拎着的篮子轻放在九床旁的桌子上,然后对她露出了僵硬的微笑。
他的微笑之所以那么僵硬,是因为他看着眼前的少女想起了很久之前的自己。
可九却并没有因此放下戒心,她还是超后挪了挪身子,拉开了和眼前男人的距离。
“刚才你们的对话…我听到了…
你们要把我送到哪里…我不想忘记以前的事情…”
九这么说着,拿起枕头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好让自己不在这个男人面前显得太尴尬。
“被你听到了吗,我还以为我们说话的声音已经足够小了呢,真是没有办法啊。”
男人无奈的挠了挠头皮,笑着叹了口气。
“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吧,只不过初次相见的时候,来不及好好作介绍呢。
我叫十,是负责清除那些怪物之人。”
男人见少女已经听到了门外的对话,就开始自我介绍起来,试图和少女说明眼下的情况。
“嗯…那时候…的确是你救了我…谢谢你…
可是…你说你负责清除那些怪物…那你真的能把那些怪物彻底清除掉吗…?”
九本来是想追问自己接下来到底要被送往何方的,但十的话却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当然了,因为我不是一个人,我隶属于一个庞大的组织之中。
在那里,我们每个人都曾经被那些怪物伤害过,每个人都为了灭绝那些怪物而奋斗着。”
十这么对九说着,却抓起一小盒点心递到了九身边。
九稍稍愣了一下,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犹豫了一会,还是接过了他递来的点心。
“好了,闲聊就到这里吧,既然你已经听到我们的对话了,那么我想问你,你真的不想去收容所吗?
在收容所里,你将不会有任何烦恼,你会幸福的成长,成为一名优秀的人。”
“不要…我不要忘记以前的事情…求你了…不要把我送到那里去…”
十的话才刚说完,九就再次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我知道了,看来你真的不想去收容所呢。
你知道吗,按照规定,你没有做出选择的权利。
可是看着你现在孤身一人的样子,我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那时候,因为那些怪物,我失去了妻女,我失去了我深爱着的一切。
所以,你和我,都是灾难中的幸存者呢。”
十对九这么说着,他的神情也因为回忆而陷入了悲伤之中。
“所以,对于这样的你,我不能放着你不管呢。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些怪物的存在,那么,你就无法回到正常的生活之中了。
除非你选择清除记忆,你才能摆脱这一切,但你却不想那样做。
那么,告诉我,既然你不想忘记这一切的话,你今后又想做些什么呢?”
听了眼前男人的问题之后,九却低下了脑袋。
“我不想忘记亲人们的容颜…我也不想让他们就那样白白死去…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知道…失去了一切的自己…究竟还能做些什么…”
“那么,愿意跟着我一起吗?
既然我们都是失去了一切的人,我想,我们会相处的很好呢。”
看着眼前弱气的少女,十这么说着,但他真正的目的,就是把眼前失去了一切的少女打造成一名强有力的战士。
十知道,只有失去了一切之人,才能真正明白那些异类的可恨之处,才能真正调动身体之中的潜能,成为清缴异类的先锋。
只不过,十并没有对少女说明自己的真实意图,他不认为现在的少女能理解自己的想法。
而除了这种现实的意图之外,十会选择收留这名少女,也是因为这似曾相识的经历,让十对这名少女产生了恻隐之心。
所以,他就用这种温和的话语,轻击着她的心灵。
“哎…?”
因为十的话,就愣住了,她没想到十会提出这种请求。
所以,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思考着他话中的真正含义。
他让我跟着他一起吗…
可是…我们明明才认识不久…还算是半个陌生人…为什么会说出那种话…
父亲也说过…不要相信陌生人的话…
但是…那时候…的确是他出现在我身边…救了我…
如果他是坏人的话…他也不会救我…也不会把我送到医院了吧…
九这么想着,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了。
“我…”
“不用着急做出选择,琼玖,这的确是应该好好考虑一番的事情。”
见九露出了一副纠结的模样,十也能明白,九心中存在的疑虑。
“哎…你知道我的名字…?”
听男人叫出自己的名字之后,九愣住了。
而看着九惊讶的模样,十指了指一旁的病历,并对她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十不认为现在就能得到这少女的回答,所以他打算再陪少女几分钟,就去处理别的事情。
“当然了,你病历上写得很清楚呢。
好好考虑一下吧,我过几天还会来看你的。”
十说完这句话后,又陪着九呆了一会,才离开了医院。
时间过得很快,而此时九也站在雨中,低头看着属于十的石碑。
她看着石碑上的代号和那一串意义不明的文字,颤抖着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她还记得,在那残酷的地狱之中,出现的那个男人的背影。
她也还记得,那时那个男人对自己说的话语。
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少女,那些怪物已经被我消灭了。
所以,放心吧,安心休息一会吧,等你一觉醒来,你已经离开这地狱了。
想着那个男人那是说过的话语,她也想起了他那宽阔的肩膀。
九就这样站在雨中,想了很多很多。
而在此时,她也回忆起了,十第一次送给自己的点心的味道。
她忘不掉,那点心的甜味,还有那点心给自己带来的温暖。
那份温暖,让那时坐在病床上的她,重新感觉到了这世界的温度。
这些回忆,让九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而此时在她的心里,也默念着那时对十说出的选择。
我不想忘记以前的事情…所以…请不要把我送到收容所…请让我跟着你…
我也要成为清缴那些怪物的一员…我要让那些怪物为他们的作为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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