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渊的胆子很大,起码比童贯的胆子大。在吴春夏一万天赐军的帮助下打败叛军后,他便开始沿路收拢跑散的官军,最终来到了杭州城外。
若带兵的依旧是童贯的话,一定不敢把自己送到田十一的面前来。
朝廷征讨摩尼教叛乱共派了十五万官军来东南之地,王渊挖洞钻山只找回不到三万人,就连他也搞不清其余的官军是战死了还是跑丢了。
在这个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的年代,有些错过往往就是一辈子。
官军将领只剩下王渊和吴玠、吴璘两兄弟了,吴玠本来被吴璘藏在隐秘处养伤的,此时伤势已好了五成,跟着官军一同来到杭州。
王渊进城拜见了田十一,态度极为恭敬。虽然童贯死了,但却不能怪在天赐军身上。而且吴春夏当时是应他所求去救童贯的,谁又能预料到童太监会被人一刀断喉。不要说童贯了,如果没有天赐军,官军肯定已经全军覆没了,所以王渊的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田十一有些赧然,历史上剿灭方腊的战役虽然打了整整一年,但却是官军大胜,不仅童贯和刘延庆没有死,官军也没战死这么多的士卒。可说眼下的情形完全是田十一带来的蝴蝶效应,好处是不到四个月便彻底平定了方腊的叛乱,死的百姓也远不及历史上多。
梁小妞此时带了一千赤甲娘子军不知跑哪去了,所以田十一很关心谭稹的去向,因为谭稹是梁小妞必杀之人。只有谭稹死了,梁小妞才可能老老实实回来。
王渊听了田十一的问话却取了一封信来,言说是两浙路制置使谭稹大人写给田大人的。而谭稹本人,在杭州之战时就脱离了大队,与姚平仲一起跑到太平州去了。
田十一听后暗暗咬牙,太平州在长江边上,这谭稹和姚平仲还真能跑。让这两个家伙活了下来,实在有些可惜,也不知将来会不会成为与童贯、刘延庆齐名的逃跑健将。
谭稹的信里很是客气,只是该提的条件却一点不含糊。信是以两浙路制置使的身份写的,向田十一索要方腊一族的族人,而且还列了份方氏族人的名单出来,方百花的名字赫然在列。第二个条件则是以朝廷的名义索要火药的生产配方,看来糊涂了那么久,谭稹等人终于弄明白“九天神雷”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一见田十一的脸色阴沉下来,王渊连忙拱手作揖,言说谭大人有暗示,风闻田十一与方百花订亲之事可全当谣传,同时不住劝慰田十一,左右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又何必为一女子葬送了锦绣前程。3800
田十一笑着摇头,说方百花确有其人,但却不是什么前圣女,更不是方腊的妹妹,不过是方府的一介奴仆而已,自己不过是抢了个方府的下人,怎么就惊动了制置使大人?
王渊惊得张大了嘴巴,万万没想到田大人会歪曲事实到如此程度。这已经不是死不认账了,而是把所有人当傻子。只是如今杭州府的民籍典册早就不知被烧多少次了,想要证明方百花的身份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现在整个东南都在田十一手里,天赐军又是出了名的英勇善战,就算知道他在胡说八道却也没什么办法。
王渊无奈,又提起方腊一族其他的人来,田十一却说方家人都死在乱军中了,一个都没见到,王将军自可以带人去锁拿。
被气歪了鼻子的王渊还没等开口,田十一却继续信口开河,说是制置使谭大人大错特错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火药。如果谭大人指的是“九天神雷”的话,到是可以去向当今皇帝陛下请教一二,因为官家向来自称“教主道君皇帝”的,能知道这些道家的法术也说不定。
其实若想提高大宋朝的军力,把新式火药配方交出来是对的,但此时的大宋朝实在无法让人信赖。今天田十一把火药配方交出去,用不了多久,李朝、吐蕃、高丽、倭国、西夏甚至是辽国和金国都会得到火药的生产方法,那些个达官贵人们才不会为了国家的利益,就不倒卖这么抢手的好东西。把火药配方交给朝廷,几乎就等于资助辽国和金国这些敌人,说起来实在让人气馁。
而且今天大宋朝得了新式火药,明天官军就会带着火药来征讨天赐盟,这一点是肯定的,田十一才不会做自掘坟墓的事。
王渊怒气上涌,抬出手怒指田十一,斥责说田大人目无高下,怎能以当今天下做挡箭牌,又如何敢敷衍塞责制置使大人。
田十一脸上仍带着笑意,告诉王将军还是考虑怎么保住谭大人的性命才好,因为摩尼教余孽开出万两黄金的赏格,悬赏制置使谭大人的首级。
听了这话王渊吓了一跳,万两黄金足够让无数绿林人疯狂了。大军来东南平叛之前曾到汴梁面圣,那时便听说有隐相之称的梁师成梁大人,还有朱勔朱大人多次遇到行刺,后来梁大官被逼得不敢出离皇城,朱大人更是不知藏到哪里去了,事件这才慢慢平息。如若摩尼教余孽……
不对,王渊猛地醒悟过来,直到此刻才想起这事殊为可疑,摩尼教悬赏梁大人与朱大人之事在江北传得人尽皆知,在这东南之地却根本无人知晓,莫非,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挑拨?莫非,就是这田大人……
刚想到这里,田十一却继续说道:“据说,王将军的首级也在其列,只不过赏格低了一些,才区区五千两黄金。”
王渊被吓得差点跪到地上,谭稹出入都有大批侍卫跟随,但他王渊的身份地位远未到那种程度,若每日都带着大队的亲军,铁定是要被文官找麻烦的。虽然悬赏之事没有证据,但那些绿林人都是脑袋里缺根弦的,他们坚信只要把人杀了,自会有人把赏金送到他们手上,古往今来一直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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