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山岭上覆盖着积存多年的白雪,巨大的雪崩震撼得地动山摇,纵深的峡谷里倾泻着一望无垠的原始山川。
顶峰的积雪在年复一年的雪风中越堆越高,永不融化,越来越高峻,越来越锋利,但总有一天,当孤独的重量超过了极限,它就会崩塌,雪崩的狂潮会把整个世界都吞噬。
鬼谷地处大西南深处,也见过这样的冰峰,以前只有藏区的冰山才有,这里有才二三十年的事,也没看见会发生什么事,而且这里还隔着一山岭,二十多里,谁知一旦出事了,会如此的狂暴。
亿万吨的积雪,倾泻而下,瞬间淹没了树林,填平了山岭,也填平了鬼谷。
扶汉明他们看见如此震撼惊人之面,吓得脸色苍白,久久不能自己。
汤正他顺利撤出,他弄了一条长达十米的导火索,点燃之后立即飞最快速度滑雪而下,如同箭一般飞滑而下,险之又险的避过了雪崩。
也只有他的身手才足以担此重任。
大量的积雪倾泻而下,将十多里深的峡谷填平,以前这里是深渊一样的峡谷,现在是平地,汤正在上面滑雪,寻找可疑的东西,但一切都被填平了,这样的环境之下,那里会有什么生还者?
他们又搜索了后山和前山,差不多都让大雪填平了,这种毁天灭地之威,不是人类可以抗衡的。
汤正十分小心,命令部队撤退,然后在十里之外的林区和河边设伏,如果有生还者,这里是必经之地。他们潜伏了三天,没有什么可疑的,然后宣布任务完成,迅速的撤退,执行另外一个计划。
汤正他们离开,山中老鬼和大护法从河里钻了出来,山中老鬼恨恨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他们能逃出生天,是因为他们会厅中的池塘,是直通山下的一条地下河,这是只有几个高层才知的秘密,他们听到巨响,看见漫天雪花飘下,立即一头往池塘里扎,山中老鬼和四大护法都从这里离开,但只有山中老鬼和大护法活了下来,另外三位,换气不及,在地下河淹死了。
他们逃出地下河,就发现了汤正的埋伏部队,以他们二人之能,如何对抗对方二百多人,他们逃得狼狈,身上除了一身肉,什么也没有,连衣服都在地下河被冲走,光溜溜的,他们一身毒术无法使出,等于十成功夫用不了一成。
而且汤正露了一手,看见天上有飞鹰徘徊,他疑是对方耳目,一箭射下,如此神箭术,传闻中的射雕手也就如此,他们审度时势,又潜回地下河之中,潜伏了起来,以鱼虾水蛇为食,直至汤正他们撤走,他们才敢钻出来,山中老鬼气得咬牙切齿:“什么人如此歹毒,灭我鬼谷!”
山中老鬼是尊号,西南拜鬼之风极盛,鬼是祖先,是神灵,山中老鬼乃为山中老人,山中尊者之意,他叫罗雪山,乃是当代山中老鬼,前鬼主之子,说起来与扶汉明是表亲,他的生母正是扶汉明的姑姑。
山中老鬼一系与安氏同源,只不过他们追求不同,一直隐居于深山之中,专用研究天地之秘。
大护法诸葛连云道:“除了朝廷无人有此手笔!”
罗雪山恨恨道:“他们逼我的,自寻死路,血债必定血偿。”
诸葛连云也是怒极:“鬼谷己不存,世间再无约束咱们的东西,就让天地变色,人间成为地狱吧!”
汤正一行由大雪山返向大方,历时十五日,十五日时间,形势又是一变,四路明军狂飙突进,攻至了大方附近,开始围攻大方,拔除大方城外围的据点。
水西有十三则溪,在贵州宣慰司之下,设有陇夺,狄都,朵你,阿架等十一则溪位于鸭池河以西,水外六目为十二、十三则溪,十一则溪是有六县之地,但根本挡不住明军的猛攻。
明军这一次,军事与政治手段同时展开,在强大的军事攻势的同时,也有政治攻势,贵阳的宣慰使安位,公然批评安千秋为鬼方楼惨案主使,宣布剥夺其一切权利,缺席判处死刑,悬赏三万两银缉拿归案,在贵阳组织了四万人的水西讨逆军,加入明军作战序列,讨伐大方城的安千秋。
这一手极其厉害,水西本来就土气不振,毫无战意,对抗朝廷大军,这是毫无胜算的。
在贵州历史上,夜郎与水西的故事尽人皆知,但汉代以后,夜郎古国便人间蒸发了,留下的千古之谜,而水西土司却历经十余朝,跨越上千年,其间沧桑巨变、星移斗转,改朝换代腥风血雨,几多帝王将相灰飞烟灭?但它超然世外,安然无虞,在贵州高原的乌江上游流域形成一个超稳定的土司王朝,回望这段堪称奇迹的水西历史,颇为耐人寻味。
水西土司拥有几个“贵州之最”:建制最早,世袭最长,占地最广,影响最大,而水西土司可以这么牛叉,主要原因是会审度时势,中原王朝强时便依附,中原王朝弱时而脱离,以免坐沉船一起死,如此灵活的政策,让他们在历史大潮上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像一味硬刚的夜郎古国,早己灭亡,早己烟飞灰灭,今日之水西,又与夜郎何异?
安位毕竟才是公认的,正式继位的罗甸王、水西宣慰使,他又有朝廷大义在,水西讨逆军所到之处,水西兵望风而降,根本就没有什么大战,就像是在行军一样,才半个月时间,他们便己开始越过龙场八驿,直趋七星关前。
七星关是大方门户,在离大方四十五公里的杨家湾镇与赫章交界处的七星山上,其山高而险,七峰罗列,形如北斗,武侯追擒孟获,返经于此。《大定府志》卷之十六:“七星山,在城西九十里,形如北斗。相传诸葛武侯南征过此,见群峰如七星罗列,因祃祭焉。后人即以七星名山。”七星关,明朝洪武十五年建造,是贵州三大著名关隘之一。
七星关历史悠久,底蕴深厚又因地形极其险要,襟蜀扼滇,自古以来就是川、滇、黔三省的交通要冲,为兵家的必争之地。
原本朝廷在此驻兵,但是在安千秋起兵后就被他们占领了,其后一直当作大方门户建设。
七星关守将陈其愚乃是安千秋心腹将领,他率兵二万,据险而守,他们有后手,所以在此据险而守,等待奇迹的出现。
陈其愚有足够的信心,凭七星关的险峻,可以令明军死伤惨重,他们补给线极长,一旦明军战事失利,就是他们大举反攻之时。
只是水西讨逆军令他们大为头痛,这支部队,比之明军,就是战五渣,真正打起来,陈其愚也不当他们是一回事,但是现在可就惨了,形势有变,在如此风雨飘摇之下,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有什么意思,更加要命的是,安位才是正统的,才是正牌的,许多人更愿意追随安位,接受安位的命令,所以他们才会颓势如同雪崩,一下子让官军攻至七星关前。
对!现在是对方是官军,而他们是叛军,官军对付叛军,手段酷厉,投降者既往不究,顽抗者全寨诛灭。
出手者正是水西讨逆军。
明军皇家卫队是正规军,他们不干这种事,所有私活脏活一律由水西讨逆军做。
在如此高压之下,愿意追随四裔大长老安千秋的只有为数不多的一群人,他们占据大方城和七星关一线,作困兽之斗。
四裔大长老以威望统帅四方,大长老一出,诸寨望风景从,这威势和权利,是可以凌驾于安位这宣慰使之上,这是四裔大长老的威望和妙处。
而龙修一战,四裔大长老空前惨败,这威风也扫地了,安位适时出手,权利和民心就向安位转移了,现在的安千秋,是做不到一呼百应,万民景从了。
大方城和七星关的百姓军民们惊恐万分,因为讨逆军手段酷厉,他们对待反抗者,极其残忍,破寨之日,男的一律杀光,女的贬为奴隶,令人闻风丧胆,有几个则溪之地,都是摄于他们淫威,含羞忍辱,向讨逆军投降。
安千秋借水西十一则溪抗明军计划流产。
孔德兴、秦良玉、马祥麟、秦拱明四路大军在七星关会师。
秦良玉和马祥麟部进攻七星关,孔德兴和秦拱明直趋大方,安千秋的势力被压缩在这一处。
安千秋自视极高,自认是不世之才,上马治军,下马治民,齐家治国平天下不是问题,但是龙修之战后,令他锐气大挫,不过并没有绝望,现在形势的危殆,这是令他感到绝望和害怕。
朝廷一旦发动攻势,这是如此厉害,他以为凭水西天高皇帝远,山高林密,这是抗拒明军的天然优势,有地利之势,他们可以和明军打上十年八年,等待形势有变,朝廷财赋不充裕,师老无功,朝中党争一起,自然退兵。
谁知明军来得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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