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之后,顾平章觉得浑身轻松,从他知道了这个秘密那一刻起,他就没有一刻不想把这事儿告诉天阔的。
他觉得自己的父亲实在是自私,为了振兴顾家,竟然能把天阔认亲的信物给扔掉,就为了天阔没办法寻到自己的亲人。
这对天阔来说实在是不公平,可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小小的一块玉,扔进了那么大的堰塘里,哪里又找得出来?
他犹豫过好多次,夜里也睡不好,还梦见天阔知道真相之后指着他的鼻子骂,说顾家一门就没有一个好人,自私自利,为了一己私利,竟然瞒了他这么要紧的事。
如今终于有机会说了,他当然觉得轻松自在,哪怕是天阔恨他,怨他,他也觉得没什么,做错了事,这些都是该承担的。
王氏和天阔都听得愣住了,他们许久没有说话。
顾平章叹着气说,“好了,这就是最后一个秘密,现在我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了,你可以怨我,但是你别怨你太爷爷,他的确是做错了事,可这些年来你太爷爷对你如何你也是清楚的。”
“他现在已经去了,作为后人咱们无法怪他,就算你太爷爷有私心,可他是真真的疼爱你,这一点你应该是知道的,他作为顾氏族长,这么想都是为了顾家好,也希望你能理解。”
你要是实在不能原谅,我也没有办法,天阔啊,爷爷对不起你,当真是对不起你,你若是想把那块玉找回来,爷爷就让你爹去找人,咱们把村里的大堰塘翻一遍,看看能不能把那块玉给找到。”
天阔在知道了这件事之后,的确是受了打击,最大的打击并不是自己没办法寻到亲人了,而是让他知道了太爷爷对自己的好,竟然是带有目的的。
太爷爷一直以来都很看重他,一个劲儿的夸奖他,说他以后必定会有出息,为顾家争光。
他也是因为太爷爷的期许,才一直埋头苦读,就想着有出息了为顾家争光。
可现在他知道了,太爷爷之所以那么看重他,之所以那么疼他,是因为把他看成了一个工具,疼爱都是有目的的。
为了不让他离开顾家,甚至还把他身上的玉佩扔掉,不让他找到亲人。
找不到亲人他不伤心,毕竟顾家就是他的家,顾家人就是他的亲人。
可是一直以来敬爱的人,竟然一直在利用他,这是最让他无法承受的。
他一直都不说话,王氏和顾平章都吓着了,王氏赶忙说道,“天阔,你别这样,爷爷奶奶担心你,你要心里委屈你就说出来,就算是你想去找自己的家人,我们也会帮你,绝不会拦着你,你千万不要不说话,别把自己给憋坏了。”
天阔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刚刚得知了这么重要的事,这会儿他说什么都不对。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心里太乱了,脑子里太乱了,他起身,什么也没说,转身就离开了上房,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屋里,然后把门给栓住了。
他的反应实在是太大,顾平章担心了,“老婆子,你说我是不是不该把这事儿说出来呀?刚刚天阔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都没这么大反应,这会儿是真的伤了心了。”
“这孩子脾气倔,真要是把他惹急了,谁也劝不住他,要是怪我们倒还好,我就怕他什么都闷在心里,把自己给憋坏了,那不是害了他吗?”
王氏说道,“反正都已经说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只是我当真是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事,爹当初怎么能这样呢,他竟……”
王氏也说不出个什么来,“我又怎么能怪爹呢,要不是他把孩子给偷回来,咱们又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懂事孙子?只是爹实在是不该把天阔认亲的玉佩扔掉,现在可真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那么小就被人扔掉,长这么大了谁还能认得出来?又没有信物,就算是咱们想帮着天阔找自己的亲生爹娘也没有办法啊!”
顾平章说,“爹的确是存了私心,而且私心不小,他看出来了天阔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脑袋瓜聪明,所以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当初之所以把天阔给我们,估计也是看准了我们比大哥会教养孩子,留在我们这里不会把孩子给养坏了,那时候虽然还没看出来这孩子聪明,可到底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想着会不一样些。”
“后来我也曾偶然听到爹和大哥说话,爹让大哥不要跟我对着干,要跟我和睦相处,天阔聪明,以后必定有能耐,顾家的希望在天阔身上,只有他和我相处好了,以后天阔有本事了,我才会顾着他这个大哥。”
说出这些话来,顾平章心里也是难受的,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吧,自己的爹偏心是事实。
一直以来顾开明喜欢的都是顾平勇,别看他经常对顾平勇发脾气,在他心里还是大儿子最要紧,二儿子因为太听话了,就算是有不公正的对待,也不会说什么,反倒让他越来越不关心。
他连训斥顾平勇都是为了他的以后着想,让顾平勇和二房搞好关系,那是为了在天阔有能耐之后从中得一些好处。
而他劝顾平章和大哥和平相处,也是这个目的,虽然没有明说,可只要动动脑子就能想得明白。
顾平章其实早就清楚他的想法,只是不太愿意承认罢了,如今把事实说出来,天阔心里难受,他的心里同样也难受。
那个人就算是再自私再偏心,那也是他的亲爹,而且都已经去了,难道还能说他的不是吗?
王氏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儿的,赶紧安慰顾平章,“行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别再多想,反正现在跟大哥闹成那个样子,也不可能和睦相处的,爹操了那么多年的心,但是这个目的却没达成,估计这就是老天爷安排好的,该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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