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阔明明就已经做好了决定,可是真的要说出那些话,他还是觉得难受,说了一半也就说不出口了。
顾平章自然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叹气,“天阔,你坐下,这件事我们慢慢说,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的。”
天阔紧紧的握着拳头,虽然各种证据都在表明他的确不是顾家的孩子,可是答案没有从爷爷口中说出来之前,他都可以骗骗自己,到了这时候,他就必须要面对了。
“爷爷,我真的真的是捡回来的?”
顾平章顿时陷入了沉思,他又想起了很多年以前的事。
太久了,已经太久了,一转眼就已经快过去了二十年,当初那个襁褓中的小婴儿已经长成了帅气高大的翩翩少年。
可是如今,他都还能想起当初第一眼看到这个孩子时发生的事。
朱氏生那一胎的时候来得特别突然,连产婆都来不及找,村里那李婆子那日又恰好回娘家了,所以是王氏亲自上手去接生的。
可却是一个死婴,出来的时候还有点哭声,很快就断气了,当时一家人都特别难过,谁遇上这种事情都没办法平静。
前日顾开明去别处了,回来的时候提着一个包袱,到了家里知道孙媳妇生产不顺利,孩子已经没了的时候,叹息了一声,然后便将家里众人都找去了上房,关上门说事。
他将自己带回来的包袱打开,里面竟然是一个小婴孩,全家人都震惊了,并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是哪里来的。
顾开明这才告诉家里人,他在外面的时候看见路边扔着一个小孩儿,走近一看,是一个长相漂亮的小男孩儿,时下已经十月,要是被扔在路边,没人管,这孩子冻也得冻死。
那地方又少有人走动,不一定会有人把他抱回去,顾开明一时心软,便将孩子给抱回了家,本想着到了家里再想想办法,看看给谁抚养,要是实在没人愿意养,再送去官府。
结果回来之后得知朱氏的孩子没留下来,而捡回来的这个孩子最多也才一个月大,前后也差不了多少。
他这个时候回来,一路上也没遇上村里人,再加上那孩子被他裹在包袱里面,并不显眼,可以说是没有人知道。
这样一来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己家的来抚养,也不是说捡的孩子就不能好好养活,其实别人也不会说什么闲话,只是想着孩子长大了不好自处,所以这事儿也就当成了一个秘密,谁也不能往外说。
当时顾平勇没有孙子,他想把这个孩子给抱回去,顾开明想过之后,还是决定给了顾泽林,至于到底是为什么,当时大家都不明白。
猜测着估计是因为老爷子见朱氏难过,毕竟怀胎十月,却生下了一个死婴,做娘的肯定受不了。
也就这么巧,恰好捡了个孩子回来,给她养正好说得过去,这样一来村里人也不会怀疑,只要在家里多留一段时间,再抱出去的时候也没人能看得出来。
老爷子说的话家里没有人敢反驳,所以这件事就那么定下来了,那个抱回来的孩子也就成了顾泽林和朱氏的儿子。
从他们接过那孩子的那一刻起,就把他当成了亲生儿子来对待,从来就没有亏待过,家里也没人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所以全村上下,除了顾家人之外没人知道天阔真正的来历。
一转眼就过去了将近二十年,如今这件事是要被翻出来说了。
顾平章一字一句的把天阔是怎么回到这个家里来的事说清楚了,天阔一直在一旁听着,也不插嘴,不过他的手一直都没松开过,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袖子,看得出来他非常紧张。
朱氏在一旁看着,一直都在细心地观察他,看到他又紧张又难过样子,心如刀绞。
如果可以的话,她多希望能守住这个秘密一辈子,天阔知道了并不是好事,就算他不会离开顾家,可在他心里总有一个疙瘩,跟家里人也许也会生疏起来,完全就比不上以前。
“天阔啊,你就是这么来到家里的,你太爷爷把你从路边捡回来,恰好我们家没了一个孩子,也就把你给顶上了,村里没人知道你是捡回来的。”
“可是这一次闹得人尽皆知,我们也实在是没办法,这些事我都已经告诉你了,至于你到底是哪家的孩子,我们也不知道,如果你想离开顾家去找你的家人,我也没有意见,也会帮你的忙,只看你自己的意思。”
天阔听完了之后,久久没有说话,大家也不催他,就那么静静地等着。
过了好久他才抬起头来说,“爷爷,我永远都是顾家的孩子,其实,其实先前我就已经听天扬他们说过了,那时候我就很想来问你们,可是我开不了口。”
“我怕你们知晓之后会把我赶出去,我……”
还没说完呢,顾平章直接就说,“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我们怎么可能把你赶走,这么多年了,家里人对你如何你还能不知道?可曾因为你不是顾家亲生的就亏待了你?你小的时候我们都没把你赶出去,难不成你长大了还不要你了?”
“这事儿说明白了也好,你心里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是也别把自己当成外人,对我们来说,你永远都是顾家的孩子,不管外面的人说什么都改不了,这一点你明白了吗?爷爷今日告诉你这些,可不是希望你在心里乱想的,你要是犯倔,那我还不如骗你一辈子。”
天阔笑了,赶紧点了头,“爷爷,我知道了,此事我已经知晓,外面的人说什么我也不会往心里去,以后我还是顾家人。”
“不管我到底是哪里来的,反正现在我就在顾家,我的亲人就是你们,不会有任何变化,我也不会跟家里人生疏了,一定不会的。”
朱氏听了这些话,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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