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妈妈端着拿手的可乐鸡翅和刚出烤箱的薯片从厨房里出来,正准备再倒回去拿冰镇可乐,却见客厅里的孩子们都齐刷刷的看着门外。
侧头看去,正倚着门框站着的人差点没把她手里端着的东西给吓掉了,苏妈妈不悦的走到茶几前放下了手中的托盘,“你怎么来了?”
冷脸让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就降到了最低,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苏乐清的小舅舅,男人身材干瘦,黑眼圈都快拖到地上了,衣衫不整,头发也好像是很久没有理过了一般,乱蓬蓬的,整个一蓬头垢,比街边乞丐好不了哪里去,真要说区别在哪里,那可能就是街边的乞丐穿得比较破吧。
“我来给我外甥女过生日,有什么不对?”嘴里是这么说,可他到底是来干嘛的,苏家人都清楚得很。
苏乐清的奶奶本来和一帮的小辈有说有笑,一见到这男人脸就和苏妈妈一样,立马就垮了下来,显然这男人并不受这一家人待见,“哼,你那点心思我们会不知道?过生日就免了,你赶紧走吧,这里没人想看见你。”苏奶奶将头一撇,坐了一会儿后拄着拐杖气冲冲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清清的这个舅舅简直就是个蚂蟥,无底洞一样这些年掏空老爷子留下的多少家底,不就欺负他姐软弱,姐夫好心吗?而且像癞皮狗一样,怎么撵都撵不走。
“老人家你可不能这么说话啊!”他话还没说完,苏奶奶就加快脚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真是扫兴,宝贝孙女好好过个生日,又被这畜生来搅和了。
从他一进门开始,康乐就看见苏乐清在慢慢将自己收来的那些礼物往隐蔽的地方挪,再回想刚才苏奶奶说的欺负他姐软弱,这么一联想,康乐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
柳云梦拽着康乐的袖子躲在她身后,眼前这男人看起来比夜里喝醉了的酒鬼还有可怕,乐清那么好的女孩子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舅舅……
可是苏乐清的小动作怎么能瞒得过他,男人走到桌子前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桌子,“哎呀,怎么今年我们清清都没收到礼物啊……还是……你藏起来了?”
他今天就是冲着这些礼物来的,往年都能从苏乐清的生日礼物里扒拉出不少好东西,今年是她1500岁的生日,那礼物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没藏好的一个礼物露出了包装纸的一个角,苏乐清的舅舅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扒开苏乐清后找到了窗帘背后的几件礼物,不经过苏乐清的同意全都给她拆开了。
后赶来的苏爸爸看到女儿红眼抹着眼泪的模样怎么能忍,冲上去揪住男人的衣领就给了他一拳,吼到:“平时你怎么闹我们都忍了,但今天是清清最重要的1500岁的生日,你这个当舅舅的怎么可以这样?!”说完又是不由分说的上脸一拳。
康乐见状也赶紧叫人将那些被拆开的礼物全部捡了起来收好,秦沅则是在一旁安慰着哭得喘不上气的苏乐清。
“你敢大我?!你们过的是什么生活啊!一家人在这里吃吃笑笑的,我过的又是什么生活啊?!我都快活不下去了!”这种话说出口他都不嫌害臊,康乐在旁边看得心里窝火,但一想这是别人的家事,她就算和苏乐清再要好也只是外人,随意插手总归不好。
今天看来苏爸爸是真的火气上头了,听完他的话对着左边脸颊又是重重一拳,这一拳直接将苏乐清的舅舅给打趴在了茶几上,“你已经成年很久了!你过得怎么样有没有钱吃饭生活都不是我家的事,平时对你的帮助已经够多了,你现在就给我滚!”
苏妈妈冷漠的坐在沙发上,就这样看着自己的亲弟弟被打,可她也没有要帮的意思,冷眼旁观着弟弟就这样被自己的丈夫一拳一拳招呼在脸上。
好好一个生日会,被自己的亲舅舅给搞成这般模样,苏乐清现在可以说是又气又恼,一直以来,舅舅都是游手好闲的过日子,那么大的人了,没有正经工作,吃他们的用他们的,现在就连生日都要来破坏……
甚至……
就在刚才,苏爸爸还没有出来的时候。苏乐清的舅舅一边拆礼物,嘴里一边念叨着这些东西都太普通了,他一个学都没有上几年的人哪儿知道什么是好东西。
康乐送给苏乐清的香水,他因为不认识上面的外文而认定是廉价货;柳云梦送给苏乐清的是一只限定的巨型塑料公仔,非常有收藏的价值,而他舅舅也就觉得是个破烂玩具,不值钱,给踢到了一旁。
剩下的譬如秦沅送出的古董杯子,也被认为是跳蚤市场里淘来的地摊货,随手一扔险些摔碎,只有江天送的那颗星光粉水晶的坠子他看出是好东西了,不顾苏乐清的阻拦揣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这也就是为什么苏乐清哭得那么伤心,苏爸爸一时间变得那么暴躁,而苏妈妈则是那么冷漠了。
客厅里在座的没有一个人看得惯苏乐清这位行踪不定的蚂蟥舅舅,秦沅也见过他几次,但每次来这里都是伸手跟苏妈妈要钱,得了钱连句谢谢都没有,姐弟情冷漠到这种份上,多半都是因为他不争气。
地上全是被暴力拆得稀碎的包装纸,还有一颗刚从苏乐清舅舅嘴里打下来的牙齿,这一次苏爸爸是认真的,也下了死手,忍了那么多年了,今天这么一顿揍,还是觉得不痛快。废话,女儿的生日都被毁了,就算打了面前这人一顿,也不能消心头的气。
男人虽然是灰溜溜的跑掉了,但生日说毁就毁了,虽然房间可以恢复到刚才的样子,可苏乐清的心情却是不行了,她一人跑回了二楼的房间里,坐在床边望着那些被撕得粉碎的礼物包装哭,心中痛恨自己为什么就有个这样的舅舅。
大家站在门外担忧的看着她,男孩子们下楼帮着整理,女孩子们则是进到房间里安慰苏乐清,“乐清……难免会发生意外的,天还早呢,时间还有那么多,还是可以高高兴兴的过生日的啊,虽然礼物都被拆了,可是一样都没坏,这不是不幸中的万幸嘛?”柳云梦率先开口,苏乐清听后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还是默默的流着眼泪。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除非让她高兴起来,否则,日后苏乐清回想起这一天的时候,只有痛苦的回忆了。
“乐清,你听我们说。我们大家都还在,你的舅舅也已经走了,何必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一直生气呢?好好的生日,反正时间还早,我们重新过好不好?”秦沅手里握着纸巾为苏乐清擦着是不是从眼眶里滚落下来的泪水,眼中满是心疼。
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是不会有什么感同身受的,也正因为这样的想法,康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苏乐清,沉默着只能不停给她顺背,希望她能好起来。
这时候苏爸爸从楼下上来了,几人一见这样,全都出去了,留出空间给这父女二人。
再等门开的时候,苏乐清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只是不知道这半个小时里苏爸爸到底跟她说了什么,虽然心中还是难过,可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听不进去一点劝慰了。
好不容易等到苏乐清下楼,楼下也已经全部打扫干净,又接到了苏乐清的外公外婆打来的电话。
电话是苏妈妈接的,没人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只知道苏妈妈在接起电话后情绪一直很激动,一度坐在厨房的角落里不做声的抹着眼泪,还尽量不让苏乐清发现。确实,苏乐清没发现母亲的异常,康乐却目睹了全过程。
“伯母,能聊聊吗?”苏妈妈将康乐带到了书房中,因为苏乐清情绪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也没注意到少了的两个人。
康乐进去锁上门后,在离门不远处的柜子上放了手机,手机此时还播放着吵人的音乐。
“刚才打电话来的是伯母的父母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为了您弟弟被打的事。”
苏妈妈没有说什么,只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如果真是那样,那康乐所想的一切就都有可能是真的了,出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苏妈妈早就习惯了把好的全让给弟弟,就算结婚了也是这样,好在乐清的爸爸很爱苏妈妈,愿意一同承担这个家庭的重担,就算她的弟弟无理取闹,还是能满足的都满足了。
可夫妻二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乐清舅舅已经无耻到了这种地步,竟然赶在苏乐清1500岁生日的时候来这里,还企图抢走苏乐清那些值钱的礼物拿去卖钱。
这就是导致苏爸爸突然狂暴的最大原因,多年来的隐忍让他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最紧,而刚才苏乐清痛哭的眼泪就是压垮他的最后一颗草籽。
康乐没处理过这种事情,但她还是很想知道,刚才电话中,苏乐清的外公外婆到底跟苏妈妈说了些什么,为什么……弟弟被打还冷眼旁观的她会一下子变得那么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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