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石为开》第四章 师兄师弟

    谢天生的出场方式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甚至连正阳宗二人也露出了目瞪口呆的样子。
    当然，众人之所以吃惊，并不是因为谢天生说自己是葛辞师兄的言辞，也不是因为他现在没穿......
    “咳咳！”
    作为现场唯一的女生，距离谢天生最近的闻清溪下意识地咳嗽了两声，然后又低头看向了自己腰侧悬挂的一块玉佩上。
    在看到玉佩并没有任何异常后，闻清溪又不由暗松了口气。
    “妖......”
    金琼望着站在雪地当中的谢天生，原本因为受伤而略显难看的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要白，浑身颤抖着就要开口。
    好在他突然想起了之前的教训，这才生生止住了话头，但眼神当中依旧充满了慌乱。
    至于展飞鹏等一众灵墟宗弟子，也是纷纷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谢天生并没有理会闻清溪等人的反应，只是一脸微笑地望着楞在原地的葛辞道:“师弟，好久不见了，想不到你还记得我，我真的很开心啊！”
    谢天生当然没有感到开心，脸上的笑容也是假笑，但这并不妨碍他摆出这样的态度。
    其实如果有的选，谢天生也不愿意以这种方式出场的。
    毕竟在见识了一番灵墟宗跟正阳宗的争执后，他大概也清楚了妖族如今在万灵大陆的处境，而自己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破石而出，妥妥逃不了一个“妖孽”的身份。
    只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葛辞前脚与正阳宗主讲完那套“异兽蛋”的说辞，他栖身的那颗石卵竟然自己就......裂开了？
    谢天生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但这并不妨碍他顺着葛辞的话接下去，先稳住局面再说。
    他好歹也经受过各种各样的信息爆炸，现在又有了一颗绝对冷静的头脑，自然知道现在该干什么，又不该干什么。
    比如坐实了跟葛辞同门的关系，就是该做的。
    而像放任众人将自己认作妖族，并群起而攻之，就是不应该做的。
    前面就提到了，谢天生只是没有了恐惧，却不是失去了对生命的重视。
    不过，谢天生也不在乎自己的态度到底能不能唬住所有人，即使是最后坐实了“妖孽”的身份，只要能多拖延一点时间也好。
    他对妖族并没有偏见，也不介意自己成为妖族，但毕竟刚刚重获新生，他自然不愿意才出门就被人给打死的。
    其他不说，如果真发生这种情况，那也实在是太丢脸了。
    虽然......谢天生现在并不能感受到丢脸之类的情绪。
    而相比于谢天生的想法，葛辞的心思就更加复杂了。
    自己不过就是想瞒下有关妖皇宝藏的事情，所以才不得已撒了个谎，顺便给正阳宗主一个台阶下而已。
    反正如今的主动权在灵墟宗手上，不管正阳宗是怎么知道灵墟宗在找妖皇宝藏的，肯定也不会到处去宣扬今日的具体经过，更不会拿这件事情来打击灵墟宗。
    但谁知道他这边话音刚落，那边的石头里竟然就真的蹦出一个人来了？
    再说了，自己明明说的是异兽，异兽好么？
    这浑身光溜溜的，连个犄角都没有，哪里有一点异兽的样子？
    “但要是真以人类之躯顶个牛脑袋，恐怕就真是妖孽了吧？”
    葛辞又一想，背后突然渗出了一阵冷汗，险些连手上的葫芦都给扔了，同时莫名庆幸起来，“好在没有长角，否则灵墟宗恐怕真的完了。”
    然而真要让葛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认下谢天生这个奇怪的师弟，他又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有心不认，可话都放出去了，身为一宗之主当然不能做出出尔反尔的事情。
    而且正阳宗主就站在自己旁边看着，灵墟宗要是不认，恐怕立刻就会坐实跟妖孽勾结的罪名，从此一蹶不振，再也没有崛起的机会了。
    但如果捏着鼻子认下来，要是仙道盟日后认定谢天生是妖孽，那灵墟宗同样也会遭到灭门之祸。
    葛辞紧紧地攥着手中的葫芦，直到指节发白，才终于下定决心，同样对谢天生报以了一个善意的微笑。
    “呵呵，确实是很长时间没见了，只是我当初还以为，师父带回来的只是一颗异兽蛋，是想培养出维护灵墟宗的护山神兽，却没想到师弟原来长这样。”
    葛辞也想开了，反正事已至此，与其担心未来的麻烦，倒不如想办法把自己刚才扯的谎给圆回来，稳住了旁边的正阳宗主再说。
    至于以后.....
    就算正阳宗给仙道盟打小报告，再等到仙道盟下来查看，那也是好几个月后了。
    别说是几个月，就算是只有几天，也足够他做很多事情了。
    葛辞现在最期望的就是谢天生能继续顺着自己的话来说，并帮他圆上先前的谎言。
    都说一句谎话往往需要更多的谎话来弥补，葛辞现在对此总算是有了更为深刻的体会。
    “唉！我本来就不是当宗主的料，要不是那件事情......”
    葛辞将手中的葫芦凑到眼前，借着喝酒的机会，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不远处的展飞鹏，暗暗地叹了口气。
    谢天生并不知道葛辞连往事都想起来了，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一波终于稳了。
    “哈哈！”
    谢天生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要笑，所以又笑了几声，接着说道，“师弟，叙旧的事情先不忙，能不能先给师兄我拿件衣服过来......”
    说着，谢天生又适时露出了一丝尴尬的表情，并指了指周围漫山的雪景，“毕竟外面还下着雪，我这样总归不是个事。”
    谢天生知道葛辞刚才是在给自己递话，但他又不是真的灵墟宗前代弟子，哪里知道灵墟宗上一辈的事情？
    倒不如找个理由岔开话题，那样反而才更不容易露出破绽。
    葛辞闻言一愣，这才发现谢天生还光着，只是自己刚才太过震惊，所以竟然没有发现。
    “师弟稍等，我这里正好有一件八品的法衣。”
    葛辞手掌一翻，掌心当中顿时多出了一叠整整齐齐的道袍，“这是避寒衣，虽然还算不上法宝，但用来御寒的话，也勉强足够了。”
    “如此多谢师弟了。”
    谢天生也不矫情，当即走到葛辞面前，接过道袍穿在了身上。
    还别说，谢天生穿上道袍的避寒衣后，顿时散发出一种出尘的意味。
    再被葛玄带到一旁，跟闻清溪等人一一见礼，全程表现的温文清和，反而更像是一宗之主。
    “父......宗主，我们真的不管么？”
    金琼拖着受伤之躯来到正阳宗主身后，压低声音问道。
    正阳宗主收回望着谢天生的目光，又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远处的葛辞与闻清溪，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情已经不是我们正阳宗能插手的了，回去吧。”
    说罢，正阳宗主带着金琼来到灵墟宗众人面前，微笑着说道：“恭喜葛宗主师兄弟久别重逢，正阳宗日后定会送上贺礼，以表心意。”
    “金宗主有心了，但礼物什么的就算了。”
    葛辞似乎真在为迎回了自己的“师弟”而高兴，一脸微笑地回道。
    正阳宗主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随即带着身后的金琼转身朝山下走去。
    不一会儿，正阳宗主的背影就消失在了漫天的飞雪当中，而葛辞则一直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
    “师父。”
    展飞鹏来到葛辞身后，轻轻喊了一声。
    “嗯？”
    葛辞骤然回过神，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手中的葫芦已经漂浮到了头顶之上，正散发着莹莹的微光。
    葫芦的嘴部更是不断吞吐着锋利无匹的气息，将半空中的飞雪以及空气斩得七零八落。
    “这是......剑意？”
    谢天生眼睛一亮，却没有急不可耐地凑过去，而是依旧跟一众灵墟宗弟子站在一起。
    眼看展飞鹏好像还想说些什么，葛辞却是已经先一步将头顶的葫芦召回了手中，再合上盖子，山顶顿时重归平静。
    “走吧，回灵墟宗。”
    正阳宗主走了，葛辞也没必要再跟谢天生演戏，甚至就连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只是头也不回地说道，“师弟刚刚回归，也跟我一起回灵墟宗好了。”
    谢天生本来就打算先找个地方具体了解一下现在的万灵大陆，之前又发现葛辞竟然拥有剑意，当然不会反对。
    不过，他还是对葛辞提出了一个小小的意见。
    “师弟，我比你大，怎么说也应该我是师兄才对吧？”
    葛辞淡淡地回道：“灵墟宗的同辈排名只按入门次序，所以我才是师兄。”
    “那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在你之前拜灵墟宗前辈为师的呢？”
    “当然是因为我比你修行更早，也清清楚楚地记得家师带你回来的经过。”
    葛辞一边朝山下走去，一边语气平静地说道，“如果你要当这个师兄也可以，不过那样的话，我就无法代师引导师弟你修行了。”
    “......”
    谢天生嘴角微微一翘，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