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起来很单薄,像是一张纸?
杨玉翻开,察觉里面是一张薄薄的……银票?
她嘴角抽了抽,巨匠也这么接地气。
“别人来寺庙里捐香油,我来是讨银票的。”杨玉哭笑不得地道。
“嫌庸俗?那藏书阁都给你。”法海巨匠摩登得惊人。
杨玉:“……我倒是很想要,便是没那本事全部挪走。”
法海巨匠捏着念珠问:“你要离开?去何处?”
杨玉叹了口:“我也没想好去何处。只是翟夫人一次一次的,总有一天我要被她害死。”
“鼠胆。”
“胆子小,活得久。”杨玉平安道,“我怕死。”
“怕死做什麽大夫?”
“祖师爷有云,‘凡大治疗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怜悯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我想这和佛家普渡众生的志愿异曲同工,我却不像沦为权贵的牺牲品。”杨玉谨慎道。
法海巨匠道:“你一女人,也难为你了。你如果是不为自己经营,也无人庇佑。你想去何处?”
“还没想好。”杨玉道,“应该往江南一带而去。”
江南富庶繁华,她仅求生计,应该不难。
“你还行医,早晚能碰到下一个翟夫人,乃至比她更刻薄。”
杨玉默然一会儿:“是,翟夫人算不得对我多不好。我略有积贮,不可能医倒也是充足养活自己了。”
法海巨匠瞥了一眼地上走来走去的杨子陌,“那你便不怕被人盯上?”
怕,怎么能不怕?
伸头一刀,缩头或是一刀;思量到秦谢舟露出的可能性以及因此给自己带来的凶险,杨玉或是决得走为上策。
见她默然,法海巨匠徐徐道:“我有个主张。”
“巨匠请讲。”
“你呢,这般行事。先回来宴请一下你相熟的朋友和朋侪,便说你要回京。而后修理东西,偷偷到我这里来,我派人去接你,你觉得如何?”
杨玉目瞪口呆。
到白云寺来?
偏巧法海巨匠还觉得自己这个主张极好:“这后山,容易没有外人来。你在这里,采药种药都行,看书也行,做做素斋,是不是也最好?”
杨玉一下子找不到辩驳的原因,讷讷道:“我要吃肉。”
“什麽时候不让你吃肉了?不要和给我的素斋一起做便是。这些不必你操心,里头保护我的那些人,你以为他们都和我一般做沙门?我是受骗进了空门,没办法。”
杨玉:“……”
巨匠,您这么说,不怕佛祖见怪吗?
“你先在我这里躲着,回头要是觉得不好再离开,我也不会留你。这里空门净地,便是县令夫人,也不敢把手伸到这里,是不是?”
法海巨匠一个接一个地抛出“诱饵”。
“你呆腻了下山,戴个帷帽,在山下什麽买不到?这里初一十五那么多人,也不会有人留意到你。”
“,你如果想着嫁人,那你便当我没说。”
杨玉沉吟很久,撇撇嘴道:“您别当我傻,您便是忽悠我上山,给您当厨娘的。”
法海巨匠大笑道:“你这个一无所长,比做大夫不差。”
“那我便勉为其难答应了,藏书阁此次归我了。”杨玉傲娇道。
留下的确有法海巨匠所说的诸多好处,但是很让她心动的,或是藏书阁里的书。
她能比这期间的大夫反应多少少,是因为提前跑到了千年后。
或是有许多精华湮没在了时光之中,她贪图得想要接收更多中医的精华。
法海巨匠道:“那你还等什麽,快点回来筹措,早点搬来。”
被她的素斋养刁了舌肠胃,再吃庙里的,真是食不下咽。
杨玉哭笑不得,道:“我如果是不做大夫,便去做厨娘。”
“快走快走,我让两个人黑暗保护你。”
此次杨玉大摩登方地鸣谢承受了。
“十五以后再搬吧。”杨玉道,“十五之前上山烧香的人太多了,搬家这么大消息,很难避人耳目。”
法海巨匠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杨玉回到家里便开始修理东西。
忙的时候还好,闲下来或是觉得少了个人,空荡荡的。
杨子陌显然也不适应,坐在热热的炕头上的时候,也耷拉着耳朵,有些蔫儿。
杨玉看着它如此也有些难受,却也清楚,离别这件事儿,从来都不会停下。
人生便是在不断地告辞过去。
她把秦谢舟所有的衣物都整整洁齐地叠好收到柜子里。
有一天,他功成名便,回来的时候还能再回首起来从前吧。
不晓得他回首中的自己,是什麽样的。
呸呸呸,有什麽好伤感的!
杨玉继续修理东西。
以为没有多少东西,零琐细碎加起来,也有大小十几个累赘。
杨玉心血来潮,干脆请法海巨匠派来保护他的两个人,趁着夜晚偷偷往山上搬了几趟。
这房子她自然不会卖,始终不住也不可能,很快会破败的。
得找个稳当的人来看着,杨玉揣摩起村里人来。
“咚咚咚——”
敲门声音起,杨子陌从炕上一跃而起,“汪汪汪”地跑到门口,凶狠地冲着里头一阵狂吠。
杨玉:“……”
感觉她儿子越来越彪悍了。
她去开门,瞥见里头站着的许如玉,顿时有些吃惊。
许如玉头发披垂着,眼圈红肿,神态最吓人。
杨玉往她背后看看,并没有其别人,忙侧身让她进入,道:“怎么弄成如此了?”
“玉儿,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和离!”
杨玉给许如玉倒了一杯热茶,道:“你们才成亲几天,怎么便闹成如此了?你相公呢?”
“他还在家里!”
许如玉都如此了,他还不追来,看来人是不太行,杨玉心中冷静地想着。
“他还被我绑在床上,起不来。”许如玉恨恨地道。
杨玉:“……”
这内涵富厚到有点跨越设想了。
“喝口茶,慢慢说。”
杨玉也不催她,站起又端来一盘货心。
许如玉捡了块酥饼,三两口狼吞虎咽地吃下去,而后把一杯茶仰头灌下,表情总算好看了些。
“我从昨天早上到此时,什麽都没吃。”
杨玉大惊:“孙家不给你饭吃?”
许如玉抹了一把眼睛,起劲装出刚正的神态,道:“昨天不是初二要回娘家吗?我修理了点鸡蛋、点心什麽的要带回来。”
“年前回门的时候便没带多少东西,我娘表情不好看。我也想要脸,因此此次便用自己体己银子多买了块肉。”
“我想着要回娘家,便去和公公婆婆打个招呼,也是礼道。”
“谁能想到,我那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大姑姐经到了娘家,还不要脸地上来翻我的篮子看。”
“她看到那块肉便开始坐地大哭。”
杨玉目瞪口呆。
饶是她在村里过了这么多年,关于村里某些极品妇人的动作,或是远远低估了其无耻,也始终不能清楚她们的脑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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