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不放心云兮一直陪着她。云兮睡得很沉,也很安静,月光透过窗子射进来,照在她莹白的脸上,那么梦幻,那么甜蜜。
他曾经幻想过自己的媳妇陪在自己身边,每天起床都能看到她的情形。
他想如果这个媳妇是云兮,那么他会一辈子好好疼她爱她,不让她受伤。
可是,脑海中想起自己和云兮被围在人群当中时那帮人嘲讽的笑来。那个时候的自己确实太可笑了。
云兮让他跑,向那些人求情,让他们放过自己。在他们的眼中自己就是一只随时都可能被踩死的蚂蚁!
这样的自己根本不配有云兮这样的媳妇。他现在深深地感觉到了自己跟云兮的差距。她轻而易举就能雕成那么精致的物件,养家糊口不再话下,而自己除了会打渔,会逗逗女孩子,什么也不会。
虽说她针线是真的不怎么样,但是她那医术却是无人能及的。
“淋妹!在我有能力保护你之前,我会把你当妹妹的。这个我会一直藏在心里的。”小雨拽出脖子上挂着的戒指,紧紧攥着,然后轻轻在上面亲了一下,又收回了衣服里面。
他看着云兮安静的睡颜,突然有点心猿意马,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胡思乱想,也不应该有非份之想。可是,他已经为她守住了那么大一个秘密,这个牺牲不是一般的大了。他只是为了这秘密要一点点报酬而已,只是一点点。
他缓缓朝云兮姣好的脸凑了过去,然后轻轻的在云兮的额头留下一个吻,然后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了回去。
“你放心,只要你愿意,小雨哥会负责的。”小雨这样想着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
他要努力了。等到他配得上她了,等到她愿意嫁给自己了,他就把云家婶婶的定亲信物拿出来,让她看看自己是多么的正人君子。
夜很漫长,对于云兮来说不过是一个迷迷糊糊养伤的夜,对于小雨来说却是一个甜蜜温馨的夜,对于来到岛上还没做好决定的从惠来说,却是个难熬的夜。
白天的时候,男儿因为一个小少年的无理下了重手,不过他了解自己的外孙女,她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不会伤及无辜人的性命。
他本来是想出手帮一帮那个孩子,只是没想到那孩子的父亲来得快,三两下就找了人抬着门板把人带走了,身边还跟着好几个大夫。他见人走了,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多管闲事,毕竟大夫也在,应该无事。
找到了宿头,他不想急着找云兮,也没有想好该如何面对她。后来却听身边的岛民谈论起孙家的寿宴,谈论起了那个给小孙少爷治伤的少女。原来,她为那个被伤了的孩子治了伤。
云家的人就算经历多少挫折与磨难还是没有办法忘记心中的善,可是这善往往就是伤害她的利器。
当时他还不知道云兮遇到了旋风寨的人,还因此身受重伤,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从惠便带着如男和从嵘来到了乌家小院门前。看到这个融乐温馨的小院,从惠忽然放下心来,最起码这个孩子在这里还算没有吃苦头。
“请问家里有人吗?”如男有礼貌地朝院里小声问去。大娘从小厨房里走了出来,擦了擦手。
“有,请问三位有什么事?”大娘观察着三个人,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看起来没有八十也有七十岁了。一个四十多岁面带煞气的妇人,还有一位容貌不错,面色微黑的少女。
“我们是来找云姑娘的。”
“你们是她什么人?”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大娘不得不谨慎。她问话时态度虽好,却带着防备。
“这位夫人,我们昨日听说了云姑娘的事迹,想来请她看病。”如男见小院里的夫人对自己多有防备,便随便寻了一个借口。
“不好意思,她今天病了,不方便见客。”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病了?”
“突发疾病,实在不好意思。”乌大娘这么说着就准备去给一家人端饭。
“她是受伤了吧!”没等乌大娘走进屋里,就听见那个小姑娘说道:“那伤药的味道,可骗不过我的鼻子。夫人不如让我们进去看看,也许还能帮帮她。”
“这!”
“夫人不必担心,这里是一颗伤药,想来对她有所帮助,你不妨给她试试再来回话。”从惠从怀里拿出自己治疗内伤的药丸,伸出手来递向乌大娘。
“您试试就知道了。”如男也在一边劝说着,这让乌大娘更想给云兮试试了。
“放心,我们不会伤害她。”
“好吧!”大娘接过药瓶,去到了云兮的房间。此时的云兮已经醒了,听到了门外的对话。想来门外的人不简单啊!
“淋儿,门外来了三个人。他们给了一瓶药,你看!”
“我听到了。药给我看看。”
云兮接过药来,打开闻了闻,她知道这是治疗内伤的好药,价值不菲。
“大娘,那三个人是外乡人吧!”
“是。他们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既然他们送了药,我也总得去见见他们。”云兮把药吃了之后,调息了一下身体。原本已经休养得不错的身体,如今已经是破败不堪了。看来她没有多少本钱可以挥霍了。如果可以她真的不希望欠外面的人什么人情,可是身体如此不争气,她也不得不先接受对方送来的救命稻草。
“大娘,他们还在外面吗?”
“在呢!我看那个老人和姑娘还挺面善的,不像坏人,只是那个夫人有点怪怪的,像是有什么病一样。”
“我已知道他们是谁了。”
“那……”
“是好人还是坏人总是该去见一见的。”云兮勉强起身,然后整理好自己,准备出门去。
“要不把人请到院子里来?”
“也好!”
云兮不知道在以后的岁月中,她将因为这两个字而后悔的痛断肝肠,如果她能提前预见,绝不会答应大娘的提议,更不会请这三个人进到院子里。
当云兮出来的时候,大娘已经把从惠三个人请到了院子里。小院子本就不是很大,三个人也没有坐下而是各自站在了院子里。
“云兮见过这位前辈,这位夫人,这位姑娘。”云兮朝从惠三人施了一个标准的源礼,从惠看到那个熟悉的礼仪一时竟是百味杂陈。
他看着面前的姑娘,身上穿着素色的粗布衣服,虽然只是简单的襦裙,在她穿起来尽显出一派浑然之气。
这样的气质是别人不可能有的,这是无量山水人独有的遗世独立的气质。
他看了一眼大大咧咧的如男,心中竟是悲凉不已,原本如男也可以像她一样,可如今这孩子一身的江湖痞气,动不动就扬言给人断子绝孙,竟是跟眼前的女子相差甚远。
“姑娘不必客气。”心中海浪再波涛汹涌,从惠都没有表现出来,他朝云兮虚抬了右手,似是在虚空中轻拍云兮的肩,请云兮起身。
就是这个动作,云兮被惊了一下。这是源里长辈让小辈起身的动作,似乎是轻拍小辈的肩膀,表示对这个小辈极其喜欢。为什么这个老人会知道。难道是巧合?
“不知老人家因何而来?”
“老夫从惠,这是我的女儿从嵘,这是外孙如男,我三人来自旋风寨。”
从惠的话让小雨绷紧了神经,他昨天听过了这旋风寨的名字,自然知道那里要抓云兮。他快速走进房间,拿起云兮的剑将云兮护在了身后,然后还一再叮嘱爹娘不要出门。
云兮看着神经紧张的小雨没有说话。
“你护不住她!”如男看见小雨的举动有点不以为然,这个人真是天真,如果他们想带这个小妹妹走,不过是须臾的事情。
“我不会让你们欺负她的。”
“放心,我们没想伤害她!”不管怎么看不起小雨,他的勇气还是挺值得欣赏的。如男嘴里虽是不屑,但是语气却很平和。
“前辈要带我走吗?”云兮知道,这些人的目的和昨天那些人是一样的。
“在来这里之前,老夫一直在犹豫。见到你之后便做好了决定。”
“是怎样的?”
周围的人都看出了这个老人似乎十分的纠结,甚至说是十分的痛苦。
“你很冷静,不似一个孩子。”他说着,想起自己带着妻儿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不只像个孩子,还像一个傻子。
“我长大了。前辈的答案是什么?”
“我不会带你回旋风寨的,那里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那里面充满了血腥、肮脏、腐败和邪恶,不适合这个纯白如镜的孩子。
“前辈来此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说是为了看看你,你会相信吗?”从惠满是沧桑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只是谁也没有看出来这是微笑,反而觉得是苦笑。很痛苦的苦笑。
“我信!因为从您的眼中我看到了真诚。”
老人的眼中充满了无限的言语,只是仿佛看到自己的时候却又无语凝噎。
“你真是一个好孩子!经历了这么多磨难,还能相信别人。你要知道看起来像好人的人不一定是好人。”
从惠不敢再看云兮的眼睛,那无限的清明当中映出的是他这么多年的悲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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