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萍踪》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

    一提到″绝命神医华不二“，众人眼中的光芒亮了一下，又刹那间湮灭了。
    为啥？陆并不知。然而丐帮无论是净衣派的长老，还是污衣派的长老都无不心知肚明。
    华不二自称绝命神医，他的医术高超自不必说。他善医江湖中的各种刀伤、枪伤、掌伤、拳伤甚至是各种至命剧毒，无不手到伤愈、药到病除。这也是江湖中有目共睹、口口相传的事。
    然而，行有行规。华不二自恃医术无双，也有自己的行医规矩，而且他也丝毫不管什么医者仁心或是什么悬壶济世什么的。换句话说，就是他行医救人从来不讲医德。他只按自己的规矩来，有三不医:
    不是非死不可的不医。
    无恩无怨的不医。
    已经死了的不医。
    这三不医，乍一看起来也没什么毛病。???伤势还不致命，医不医都无所谓，反正死不了，就算要医，亦还轮不到他出手。
    没有恩仇，你医他干什么？纵然医好了，他既无恩可偿，也无仇可报，活着只是一个傀儡，对这个社会一点用处都没有，只是废人一个。
    已经死了的人当然不用医了。死都死了，还医他干嘛？再说死人他也医不活。
    但是关于这三不医，他有一个前题条件。这才是问题的所在。
    就是求医者必须是他要医的人！
    什么人才是华不二要医的人呢？
    也许，他要医的人很多。
    也或许，他要医的人一个也没有。
    为什么这么说呢？什么样的人才是他要医的人？
    恩人？有钱人？有权人？或是穷苦人？也许是，也许不是。江湖中没有人说得清楚。反正他医好的人中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不医的人中也同样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陆并听他们说起华不二，不由好奇心起，道:″如此说来，咱们还是大有希望。“
    白长老道:″如果可以试，我们自然可以求他……只是华不二行踪飘忽，常人哪里寻得他见？“
    陆并心想，此人行事如此古怪，不知生的什么模样？道:″华不二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长的什么样子？我们可以派遣帮中兄弟四下寻找。“又想此人医术如此了得，料来江湖中识得他的人不下少数，打听起来应该并不十分艰难，总好过在这儿眼睁睁瞧着二位长老坐以待毙。
    白长老听他说到“是男是女“，突然眼前一亮，喜道:“华不二是男是女，我们无从得知，也从未有人见过其人。他与人医病疗伤时必不让人见到他本人……但有一个女人一定认识他并且找得到他！“
    陆并道:″谁？女人？“
    几位长老几乎同时想了起来，脱口道:″秦淮仙子白如霜！“
    秦淮仙子白如霜？这名字让人一听起来就想入非非。一定是个极尽风流的女子！
    陆并诧然道:″白如霜与华不二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说找到她就能找到华不二？
    白长老摇了摇头，道:″我们也是不得而知。江湖传言，众说纷云，有人说是情人，也有人说是朋友、是知交，是绝命神医唯一的红颜知己……“
    陆并道:″在什么地方才能找到她？“
    白长老道:″秦淮花舫。“
    陆并道:″好，我们就到秦淮花舫去会会她。“
    几位长老面面相视。心想陆并年轻英俊，气宇轩昴，或许有可能搏得姑娘欢心，得以引荐华神医也未可知？倘若果真如此，岂不是丐帮一大幸事？便纷纷点头表示赞成。
    白长老又道:″要见白如霜姑娘，需得过几日才成。“
    陆并奇道:″为什么？“心想白如霜自诩秦淮仙子，一定是个美若天仙的人间尤物，若是不能与之晤面、促膝而谈，岂非太过可惜？他一想起来就心如鹿撞，跃跃欲试。
    白长老道:″要见白如霜需得在三日后的五月初五端午之夜方可……届时她会乘舫畅游秦淮河。“
    陆并道:″原来其中还有这许多规矩。“不觉怅然若失。
    白长老道:″她自称秦淮仙子，故布迷阵以增神秘自是在所难免，若是人人惯常都能见到，常人便不知其弥足金贵了，那岂不是与市井中的庸脂俗粉一般无异？还有什么稀奇？“
    陆并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这位但闻其名便令人想入非非的女子，料来必是位风华绝代，美艳得无以复加的人物，欲与之相见存欢的达官贵人也不在少数。自己岂可错失良机而失之交臂？只可惜我已非帝王之身，要不然自可捷足先登、事半功倍……他越想越是心痒难煞，心中意欲一亲芳泽的欲望竟然愈来愈强烈。
    距离五月初五的端午节尚有三日。程堂主以及几位长老因担心敌人再来寻隙，一方面忙着布置明岗暗哨，日夜守护着丐帮总舵。另一方面又遣弟子四下里打听帮主马绒豪下落。敌人委实厉害得很，马帮主不在，只怕丐帮无人能够应付得来。
    陆并闲着无事，便独自徒步出城四处转悠。不知不觉到了城西的清凉山前，看看时辰尚早，就沿着石阶拾级而上。
    山上林木郁郁葱葱、葳蕤绵延。清凉寺中游人如织，多是一些入寺礼佛的善男信女。陆并随着人流涌进寺去，在佛前燃了香烛，满怀虔诚地拜了三拜，心想若佛佑我他日荣登九五，我必还你一个金身，并重修清凉寺。
    出了寺门沿着林间曲径，折而行至扫叶楼，伫立楼檐极目四眺，建康城清晰可辨。正所谓“一座山一座城，钟阜龙蟠，石头虎踞“。一座石城，六朝古都，正应了那句“多少六朝兴废事，尽入渔樵闲话中。“遥望长江滚滚，尽注东流，不觉潸然泪下。
    陆并贪恋山间清幽，留连忘返，错过了午饭，后来索性又到驻马坡等地闲逛了一阵，这才依依不舍地回转丐帮总舵。
    丐帮总舵此时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外加巡逻队每一刻钟便巡视一回，简直如临大敌。
    众人见他回来，也不问他去了何处，便吩咐开席。
    污衣派不比净衣派。弟子们平日都是靠乞讨为生，有一顿没一顿地过日子，没有钱币银两，也没有粮食节余。所谓的酒席也不过是净衣派弟子捐出来的。不过，还好，除了荤菜少一点外，居然亦配有水酒。
    陆并从记事起，便从未饮过酒，但今天不知怎地，也居然陪大家开怀痛饮了几杯。
    事后，他才发现自己醉了，并且醉得一蹋糊涂。
    他从没醉过。觉得醉了的感觉真好，他可以乘着醉意击节而歌，当着众人的面亢声大唱岳飞的《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当唱到″臣子恨何时灭“时，忍不住破口大骂:″奸臣、昏君。“
    程堂主和几位净衣派临安分舵的长老面面相似，心想你骂得好，骂的可是你的祖辈。你不骂，旁人便没人敢骂。
    陆并哪里知道他们的心思，见他们面色中充满了古怪，也不以为忤。唱到″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时，想到复国之路，前途渺茫，终于“哇“地痛哭出声。
    后来，他在睡梦中见到了一个美艳绝伦的女子，模模糊糊的却看不清面容。是白秋霜？是沈依玲？甚至是″褒忠衍福寺“的庙祝婆婆……谁知等到那女子走得近了，这才看清，原来是师妹霍玉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