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匆匆离开,顾乘涵握紧渐渐发黑的银筷,再看向顾陌时,眼里已满是冷光。
“小姐,你方才也太不小心了,站得离华亲王那样近,怪不得酒壶会倒。”佩儿拿着宫女准备的流苏长裙,给自家小姐换上。
闻言,甄楚恬若无其事道:“我也没注意那么多,谁能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咱们换完衣裳快些回去吧。”
“是。”
佩儿答应一声,不经意看向窗外时,脸色顿时变了。
察觉到她的古怪,甄楚恬好奇的望过去,就见顾陌和她那个好妹妹正前后往御花园里走。
甄月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像被抛弃的小媳妇一样委屈。
“小姐,奴婢从未提醒过你,其实二小姐对安亲王是有心思的,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横插一脚。”佩儿脸色凝垂的提点两句。
闻言,甄楚恬认真的望着她:“佩儿,你打心底觉着我和安亲王合适吗?他真是我的良人吗?”
佩儿听得一愣,犹豫着摇摇头:“奴婢觉着安亲王花心又城府深,但他既然要娶小姐,凭着小姐丞相嫡女的身份和无双容貌,定不会受委屈。”
“我的目标不是不受委屈,而是找个合适自己的人在一起,安亲王不合适我,倒是甄月这样用情至深,不如就让他们凑一对,也省得我费尽心思搅黄这门亲事了。”
甄楚恬淡淡说完,便起身离开,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这两人一个是白莲花,一个是自私自利又花心的草包王爷,凑合着过日子算是为民除害了。
另一边,花园池塘。
甄月凑上前,轻轻拉住顾陌的手:“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好不容易有个可以和你单独相处的机会,你怎么看着这样不高兴啊?”
“别动手动脚的,当心别人看到。”顾陌甩开她的手,看着这张脸有些烦躁。
他原本觉着甄楚恬就是最丑最恶心的女人,所以才想着定亲时顺道撩拨甄月,这样想要的亲事有了,还能和如此貌美的女子玩玩,也不算是吃亏。
只是如今甄楚恬的相貌恢复,美得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偏偏又有种与生俱来的别样风情,让他只看一眼就欲罢不能。
现下再看甄月,只觉见了玫瑰再见狗尾巴草,食之无味。
瓶月敏锐的察觉到他变得不耐了,小嘴一瘪掉下泪来:“姐姐如今恢复容貌,王爷喜欢她不喜欢我也实属正常,可我是真的很喜欢王爷您,您能不能给我一个站在您身边的机会?
哪怕只让我看着也行。”
她哭得这样可怜,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直看得顾陌自我感觉良好,觉着自己也是能让女子为之着迷的男子,当下便心软了。
“你看你说这种话做什么?纵然本王觉着甄楚恬长得美,也不会就这么抛下你的,咱们相识这么久,你是最懂本王的人。”他轻拍着甄月的肩膀安慰。
甄月抹去眼泪,我见犹怜道:“那....王爷永远不会离开我,对吗?”
“不会的,等本王娶了甄楚恬为正妃,就想法子和丞相大人再提亲,让你做侧妃,永远陪在本王身边可好?”顾陌柔声安抚,顺势把她在怀里。
甄月听了这话,全身却僵住了。
前几日她还听顾陌抱怨,说甄楚恬丑得让人作呕,他若是实在忍不了,便和皇上商量将定亲对象改为她。
如今顾陌突然改口,分明是彻底看上甄楚恬这张脸了!
“待本王娶了甄楚恬,你们姐妹俩一个为正妃,一个为侧妃,终日陪伴在本王身边,那才叫神仙日子呢!”
顾陌满脸期待的憧憬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怀中人的眼神已经变了。
甄月紧紧捏着拳头,咬破嘴唇才没有失态。
她在府里因着母亲足续弦的缘故,已经称不上是最尊贵的相府嫡女了,若是成亲后还要被甄楚恬死死压若,那她还不如上吊自尽!
既然贱蹄子这么阴魂不散,还是斩草除根最能让她清净。
甄月心里默默盘算着,眼里满是杀气和凶光。
宫宴上。
“哎,你有没有发现华亲王在看我?”
“你瞎了吧?那分明是看我!”
“说什么笑话呢,华亲王向来不近女色,你们就算美若天仙,也不会被王爷看上。”
身后不断传来官家小姐叽叽喳喳的声音,听得甄楚恬心里有些烦闷。
她抬眼,正撞上顾乘涵若有所思的打量,连忙别过头装作没看见。
看来是她打翻那壶酒的时候,被这个男人看出不对劲了。
这个小气王爷不会在宫宴结束之后,特地找她问这件事吧?
甄楚恬越想越觉着紧张,频频抬头望向对面,每回都能和那双星眸视线交汇。
两人隔着舞女对视,在帝后眼里就是别样的眉目传情了。
看出皇上有些不悦,孝庄皇后柔声道:“皇上若是没有兴致,便让这些人早些离开吧,宫宴已有两个时辰,也可以散了。”
皇上微一点头,连连看了甄楚恬两眼。
旁边的全公公会意,立刻扬声道:“既然镇国大将军喝醉了,今日宫宴便到此为止吧。”
话落,众人纷纷起身行礼,收拾东西想要离开此处。
全公公扫视一圈,目光落在甄楚恬身上:“这位是甄大小姐吧?你今日就留在宫中过夜,皇后娘娘要好好与你商量亲事。”
他的话不容拒绝,甄楚恬张了张嘴,却连话都没有插上。
众人纷纷识趣的离开,可听到皇上再提起这门亲事,没有一个人像之前咋样.
安亲王俊美却不如华亲王精致,在朝中更是没有让皇上赏识的能力,现下这模样的甄楚恬嫁过去,着实吃亏了。
待众人离开,甄楚恬才规矩的上前行礼:“小女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
“免礼免礼,你这孩子长得可真是漂亮,本宫当年的风采都不如你,没想到你没了疤痕会这样好看,是个有福气的。”孝庄皇后笑吟吟的夸奖,眼底却满是冷光。
甄楚恬太了解这个皇后是什么人了。
从前没有重生的时候,她就没少被皇后挤兑过,以至于后来看到凤撵出现,她就觉着全身都不舒服。
想到此处,她依旧淡定的笑笑,好像根本不在意她的夸奖。
看她一直端庄的站着,皇上的脸色好看了些,说出口的话却仍旧肃然难听:“朕不知道你是怎样想的,但你已经和安亲王定亲,以后就要有随时成为他王妃的心思和觉悟,绝不能沾花惹草。”
甄楚恬正想着如何毁掉这门亲事呢,没想到皇上就说了这样的话。
她故作听不懂的笑笑:“小女好像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还请皇上明说,到底是何事让您误以为小女在沾花惹草了?”
当今帝后确实不怒自威,看起来就非常可怕,但她没做过任何过分的事,没必要像其他人那样吓得瑟瑟发抖。
尤其是站在皇上身后的几个小太监,看着都快要哭出来了。
皇上的面色微沉,一掌拍在桌上:“明知故问!朕问你,你今日为何和华亲王眉来眼去的?”
“华亲王?眉来眼去?!”甄楚恬惊愕的瞪着双眸,荷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那是眉来眼去吗?明明是在瞪着顾乘涵,用眼神警告他不要再看过来了。
皇上眯起双眼,沉声道:“看来你不打算承认了?”
“我当然.....”
甄楚恬刚要否认,又急急刹住了。
看来因着这件事,皇上误以为她是左右逢源,不想老实的女子了。
正巧她不想和那个顾陌成亲,若是直接承认,说不定可以取消这门婚约。
想到这里,甄楚恬豁出去的点头:“小女承认,小女心里是爱慕华亲王的,从一开始就没有看上安亲王,皇上要是看不惯,还请您赶紧下旨,取消这门婚约吧!”
说完,她跪在地上拜了拜,以此表明自己的决心。
殿内静默下来,帝后都没想到她会直接承认此事,一时倒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良久之后,皇上才缓过神来,气得起身怒斥:“放肆!朕就从未见过你这样三心二意,不顾名声体统的女子!来人啊,把这个......”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无力的倒在了龙椅上,大口喘着粗气。
还没骂完就不行了。
奔着负责的态度,她慌忙跟着跑去请太医,刚出殿门就被叫住了。
“千万不能惊动太医,此事绝对不能声张,明白?”皇后脸色凝重的望着她,不断给皇上的额头按揉。
甄楚恬点点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她看着皇上的症状像是头痛症,心里更加疑惑了,明明让太医过来看看,头痛不说消失,也可以减轻几分。
看出她在疑惑什么,皇后并没有搭理,只是从怀里掏出一瓶清凉油,动作轻柔的为皇上按揉太阳穴。
甄楚恬在旁边观察半晌,突然开口:“皇上头痛症发作的时候,是否还会恶心?”
闻言,皇上勉强打起精神,睁开眼看了看她:“你怎么知道?”
“这是非常难缠的头痛症,一辈子都好不了,在生气和阴雨天会更疼。”甄楚恬说到此处,立刻掏出荷包内里藏着的几根银针。
看她要过来,皇后立刻挡在皇上身边:“你要做什么?这针扎错穴位是要出大事的!”
甄楚恬认真握着针:“皇上的太阳穴已经堵住了,只有小女的施针手法才能立刻止痛,娘娘若是信我,就让我试试吧。”
“不成!你一个黄毛丫头会扎什么针。”皇后想也不想的呵斥。
皇上疼得倒抽冷气,看着眼前跃跃欲试的小女子,他也不知怎地,便抱着最后的希望开口了:“来,你来试试。”
“皇上.....您看她哪里像是会医术的样子?”皇后忙开口阻止。
听到这话,甄楚恬差点翻白眼。
就因为不像,所以要错过这个大好机会,宁愿眼睁睁看着皇上头痛欲裂吗?
“小女可以治。”她上前两步,毫不犹豫的手起针落,丝毫不畏惧这个施针之人是当朝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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