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骑的骑士日常》番外·鱼之恋歌（上）

    “麻衣，爱是什么啊？”
    这是我程序测试终期，遇到的最后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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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9.8.20晴8.30AM
    “早上好，桥本博士。”
    “哦~早上好啊麻衣，像这样交流还是第一次吧，有什么不习惯的吗？”
    “没有，机体运作一切正常，数据连接没有出错。”
    眼前这个留着短发的女生是制造我的博士——桥本奈奈未，麻省理工毕业，曾帮助生田博士开发过人体意识转移装置“反转之钟”，和军方战斗型机器人“乃木神”，现在于乃木坂研究所开发最新型的机器人，也就是我——白石麻衣。
    “麻衣麻衣！那你知道我和她是谁吗？”
    “知道，你是高山助理，旁边那位深川助理。”
    博士有两个助理，一个叫高山一实，平时比较嘴碎但对待工作异常认真；另一个叫深川麻衣，是个无比温柔的人，据说连我的名字都是她起的。
    “好了，载入机体后的数据已经开始收集了，接下来的日子就请多关照啦，麻衣。”
    “是的，桥本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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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9.8.23晴10.30AM
    今天的测试是要运行表情系统。
    “麻衣，你可以试着笑一笑吗？”
    “收到表情指令，加载失败，提示原因，缺乏表情系统。”
    “诶？不可能啊，明明昨天传输了一个晚上的...”
    博士有个习惯，她每晚在结束测试的时候，将第二天要测试的系统加载到我的身上，但似乎因为休息不足的缘故，她昨晚的传输出现了失误，除了表情系统外，还多传输了一个恶作剧系统。
    （微笑）
    “好奇怪啊...明明已经...诶？麻衣你——”
    “（迅速平静）怎么了吗，博士？”
    “......”桥本博士指了指摄像头：“你知道我们这有监控的吧，想要假装不承认也是没有用的哦。”
    “啊...（失落）”
    我觉得这个时候用失落的表情比较符合现状，而这时电脑也亮了起来，博士认真的看了一眼，随后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一实这一天天的到底开发出了多少个无聊系统啊，总而言之，今天的测试先从卸除恶作剧系统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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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9.8.29晴9.07AM
    “哔哔—哔—（你好，老子是这个研究所里最早开发出来的量产型机器人NG1。）”
    “你好，我是白石麻衣。”
    今天是高山助理负责测试我肢体系统的日子，但似乎...她迟到了。
    博士和深川助理也没有来，他们还有别的工作要处理。于是我和新交的朋友NG1聊起了天，虽然他是一个老型号的机器人，平时在研究院负责的是吉祥物的工作，但我是自主学习型机器人，能通过任何交流加强自己的智能水平。
    “哔哔哔——哔（你是在等高山那个小妞吗，那你可还要等一会，她可是出了名的迟到王。）”
    “小妞？NG1你为什么会这么称呼高山助理？”
    “哔哔——哔哔哔—哔—（老子在这间研究所待了快15年了，处理过的数据比她们那三个小家伙加起来都多，我当然能叫她们小妞啊。）”
    衡量机器人的寿命，是用信息处理的多少来计算的吗？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高频学习模式启动——
    “抱歉，麻衣，我来了，高山那个家伙的车在路边抛锚了，等了好久都没有一辆出租车，所以她让我...等等，麻衣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是感冒了吗？哦不对，你不会感冒...”
    “这不是娜娜敏嘛~好乖好乖~”
    “等等麻衣，先别摸我的头，等一下...麻衣？”
    “你真是一个可爱的人类幼崽，我会永远爱护你的！”
    “也不要抱着...你怎么今天跟misa喝了假酒一样？等等，你不会又加载什么插件...哇！垃圾数据增加了好多，难怪程序运行都出现错误了，这是什么...育儿员系统？删了！”
    在那天过后，我自主开发的系统被全部消除（悲伤），而我也再没有见过曾经教会我成长的NG1...它是一个伟大的老师，而我终究要告别它，这大概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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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9.9.10晴11.30AM
    由于我是自主学习型机器人，在测试过程中有很多情况都是第一次发生的，比方说现在。
    “麻衣，你能试着穿过前面的这个房间吗？”
    “根据扫描显示，这个房间是L形结构，里面存放着三个可动型人体雕塑，一个摆放位置不详的惊喜盒子还有一个会发出水滴声的录音机。”
    “非常好，不过我刚才说的是让你走进去，而不是检测房间哦。”
    “是的，我清楚你的要求，深川助理。”
    今天的测试是跨越障碍测试，但不知为何，我的命令和机体发生了冲突，脑中还开始擅自搜索起了别的东西，一些惊悚的片段开始循环播放，表情系统也有些难以维持，会不自觉的从（平静）转换为（害怕）。
    “麻衣你该不会是怕黑吧？”
    “（动摇）博士，我是机器人，我不会怕。”
    “那就进去啊。”
    “......”
    “...要不我和你一起进去？”
    不知为何，看着此时的博士，我的机体开始自主运行起了一道不知名的程序，使得我的反应速度变得有些迟缓，后来我才在资料库里找到了相关的信息，这种状态有着一个专业名称。
    ——「软体不稳定」
    “好，那我们出发吧（微笑）。”
    我为了给予博士安全感，默默的牵起了她的手。机体自带的温度检测系统显示博士的手有点冰冷，应该是长期在空调房里工作造成的，那天是我第一次牵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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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9.9.19晴9.30PM
    “麻衣，你知道感情是什么吗？”
    “不清楚，是新的测试题吗？我能马上搜索出答案。”
    今天的测试已经完成了，晚上的时间是自主活动时间，我的处理器因为有一部分在接受明天测试用的数据，所以回答问题的模式改为了询问后再搜索。
    “那你知道我心里的秘密吗？”
    “不知道，我现在处于总是询问的状态。”
    “哎呀~我做出来的机器人怎么这么笨啊~”
    博士似乎很喜欢在我询问状态时向我发问，并且语气像是在嘲笑我，根据我的计算，她应该是故意的。
    而这时，我的软体似乎又开始失常的运行了，我牵起了博士的手。
    “怎么了麻衣？你要给我测量体温吗？”
    “根据检测，当我握住博士你的手时，你的体温上升了0.2°C，达到了37.2°C”
    “这怎么了吗？”
    “一般来说，人体常温只有37°C，因为37.2°C是人体的极限温度，所以想要自然达到这种体温是十分困难的。”
    “可...和我问你的问题有关系吗？”
    “这个0.2°C，只有在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心跳加速时才会有可能达到，所以...博士你喜欢我，对吗？”
    “......没有。”
    「软体不稳定」
    “博士，温度没有下降哦（微笑）。”
    “吵死了/////”
    那晚的博士连给我设置休眠时间都忘了，匆忙的离开了研究所，可能是家里发生什么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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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9.9.20晴2.30AM
    “一实，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那天麻衣的情况，负责情绪监控的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可是...麻衣就算是，应该也不会...”
    “所有到达技术奇点的人工智能都会产生人类的情感，你又怎么能判断麻衣觉醒后还会不会执行原本的指令呢？”
    技术奇点...是什么？
    “但这对麻衣和桥本来说都太残忍了！”
    “...深川，你这么说，不就说得我像是个不近人情的坏人一样了吗。”
    “一实我...对不起。”
    那晚，躺在休眠仓里的我，第一次看到了深川助理大声说话样子，也看到一向开朗的高山助理表情有些苦涩，有些奇怪，明明我的机体并无损伤，但却有点难过。
    我陷入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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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9.10.1晴8.30AM
    “博士，我是缺陷品吗？”
    “哈？当然不是啊，你怎么会这么问。”
    那天之后，我在研究所的资料库搜索了一下关于技术奇点的资料，但并无所获，也许我要的资料并不在资料库了。我通过行为心理学和逻辑学分析了那晚两位助理的语言，得出一个结论。
    我存在着一些缺陷。
    “可是...我...似乎和其他机器人有什么不同。（低头沉思）”
    “麻衣，抬起头看着我。”
    “是。（抬头）”
    “认真听好了，麻衣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绝对不是什么缺陷品，懂了吗？”
    「软体不稳定」
    “懂了...谢谢你，桥本博士。”
    增加认知：桥本奈奈未是个不可思议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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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9.10.6晴10.30AM
    “那接下来，就唱这首歌吧。”
    今天是声乐系统的测试，我觉得我应该能完美胜任给人唱歌的这个任务。而事实上，高山助理和深川助理确实对我的歌声赞不绝口，但不知为何，博士似乎并不是很满意。
    音源文件传输到我的处理器中，我开始了演唱。
    “我曾以为，深水之中；唯有沉默，才是一切...”
    博士皱了皱眉，打断了我。
    “停下吧，声乐测试就到这里好了。”
    “是...”
    「软体不稳定」
    声乐系统的测试结束了，但我的处理器还在不断的播放着那首歌，这种情况用人类的话来说似乎叫做...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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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9.10.8晴6.30PM
    今天是第一次进行外出测试的日子，我和走累了的博士坐在沙滩边上，听博士说，现在我们面前因为地球自转，使得太阳光折射到大气层上发生漫反射（俗称晚霞）的景象很好看，但可惜，我并没有人类的客观审美。
    “麻衣，今天过得怎么样？有在路上学习到什么新的东西吗？”
    “我整理了一些不是很理解的人类行为。”
    “嗯，说说看。”
    “为什么在沙滩上会有人用嘴唇对嘴唇进行交流？”
    “噗——咳咳！”
    博士看上去有些惊讶，看来我问了一个值得探究的问题。
    “呃，那个叫亲吻...是在两个互相喜欢之间的人才有的特殊动作，要非常亲密的人之间才能做的哦。”
    “原来如此...互相喜欢和非常亲密吗？”
    符合条件，我给予了博士一个亲吻。
    “唔啊啊啊啊——！！麻衣你在干什么？？？”
    “就在刚才，我又学会了一种人类的行为模式。”
    那天之后，我被博士教育了很久，听力元件耐用度下降了5%，但鼓起脸的博士很好看，记录下那张脸的我感觉机体内运行的程序都流畅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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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9.10.15晴2.30PM
    今天的实验室来了三位客人，是隔壁实验室的生田绘梨花博士和她的两个助理，一个叫西野七濑，一个叫卫藤美彩，我有一部分源程序是由她们帮忙编写的。
    “一实~好久不见！”
    “娜酱，怎么了，一副很累的样子，是反转之钟2.0的实验遇到困难了吗？”
    “不是啊，就是想撒一下娇，嘿嘿~”
    “麦麦！来亲亲~”
    “呜~好啦misa，很多人都看着呢！”
    “哈哈，就让她们羡慕去吧，麦麦是我的！”
    高山助理似乎和西野助理是一对很要好的朋友，每次见面西野助理都会趴在高山助理的身上，但深川助理和卫藤助理的关系我有些不太清楚，因为两人的资料都显示未婚，但却总是做出一些只有夫妻间才会有的亲密行为。
    至于两位博士之间的关系...
    “哟~桥本，还在搞人偶吗？”
    “当然，不像你，整天抱着冷冰冰的钢琴。”
    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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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9.10.15晴11.30PM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还惦记着这些机器人不放，现在这个时代是意识时代，人工智能已经比不上开发后的人脑意识了。”
    “人脑意识？所以你就发明了那个不会说话，还容易出Bug的钢琴？也不知道是谁上次将十几个人的意识转到了自己身上，要不是我帮忙，那人估计还没出来呢。”
    晚餐过后，两位博士就科技发展趋势，给对方提出了充分的建议，一直到各自的两位助理将她们分开，交流才停了下来。而且似乎是生田实验室那边还有别的要事，西野和卫藤两位助理匆匆忙忙的拉着生田博士离开。
    “我知道你是放不下那个歌姬机器人！但你别想了！达到技术奇点后的机器人是复刻不了的...”
    “......”
    生田博士最后留下的这句话，让博士陷入了沉默。深川助理和高山助理在不久后也下班了，整个实验室只剩下我和博士。
    “麻衣，和我出去逛逛吧。”
    “是。”
    我们来到了研究院外面的人造公园。
    不知为何，我一路上都很在意生田博士所说的歌姬机器人，为此我还搜索了一下研究院的资料库，资料显示那是二十多年前的旧世代产品。
    照理说，博士那时候还是个小孩子才对。
    “博士...”
    “嗯？”
    “歌姬机器人是什么？”
    我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呢？理解不能。
    “歌姬...她是我当初要研究机器人的初衷。”
    “......”
    「软体不稳定」
    “小时候，我爸爸曾带我去看过他研究的机器人，就是歌姬。
    那时候我一放学就往他的实验室跑，歌姬的歌声是我和爸爸为数不多的记忆，后来他过世了，歌姬也被实验室回收。
    前几年的时候才听说她因为到达了技术奇点，从实验室里逃走，我就再也没听过她的下落了。”
    不知为何，听到博士的话，我加速的电量消耗突然变回了正常。
    “那天的声乐测试，就是用了我和爸爸常听的歌。抱歉啊麻衣，当时我情绪好像不太好。”
    “没事，博士（微笑）。”
    博士没有注意我的表情，而是默默把头靠在了我的肩上，眺望着远方的月亮，似乎在思念着谁。
    提问，现在的我，可以为她做点什么？
    我将手搭在了博士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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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9.10.16晴0.00AM
    “我曾以为，深水之中；唯有沉默，才是一切...任何光芒，都遥不可及，海底的深处是无尽的黑暗。”
    我没有载入歌曲开始了清唱，这是我第一次将机体跟随那个不知名的程序运行。这短短不到两个月的一幕幕被重新回忆了起来。
    “但哪怕是在这般尘封的世界，我也想放声吟唱爱的歌谣，哪怕这小小的祈祷，最后会化为泡沫...”
    恶作剧程序；超频成长；被博士第一次牵手；0.2度的体温；得到博士的鼓励；海边亲吻和现在的高歌，一件件的小事组成了今天的我，这也是机器人成长的一环吗？这真的正常嘛？
    “鱼儿们的恋歌，一定是真实存在的吧！若有心爱之人的话，即便你我都无法听清那微弱的歌声，但也确实飘进了我们的心底，传递着那日积月累的思慕...”
    我似乎能够回答当初博士在测试最后问我的那个问题了。
    “博士，我的爱是你。”
    ——彩蛋——
    “哈啊~~嗯？麻衣你刚才是说什么了吗？”
    “没有，博士你想睡，就回家睡吧（平静）”
    「软体不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