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涟漪连峥》第169章 不靠谱也要有限度

    当晚回到医院，连峥他们都说有事儿要去忙，“好好睡一觉，你睡醒了我就回来了。”
    ……顾涟漪躺在床上，给了自己一点儿安静的时间，放松和反思。
    “詹瑶，你说我住院这段日子，是不是刷了太多短视频？”她一本正经的的望天。
    “……嗯，你是放纵了。”詹瑶想到这个就觉得可乐，“那位秦少爷怎么着也比你大七八岁，你这什么脑洞，还老弟……”
    顾涟漪默默的承受着詹瑶的揶揄，不发一语。
    “……诶对了，你跟秦少爷很熟吗？他送那么贵的东西……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那块表要是不值钱，我把头拧给你。”
    詹瑶点上助眠的香薰，调整了吊瓶流速，默默退出房间。
    “已经睡着了。”
    ……
    顾涟漪一觉睡了近12个小时，早上10点才醒。收到了郝正直发来的“贺电”，约好明天见一面。
    昏暗寂静的空间里，她静静的躺在床上，打量这一件住了很多天却从为仔细端详过的病房。
    墙上的画不抽象，窗台上的蓝紫色绣球花不是塑胶的，矮柜上那个装满零食的篮子自始至终满到冒尖，水果盘里的各色水果饱满莹亮，拖鞋是毛茸茸的黄色小鸭子……都是隔绝外界污染，保护内心柔软的物件。
    熟悉的摆设绽放不同的景色，她看到了，却像是初见，只因这次是用心而非用眼。
    有时喜欢安静，有时又很喜欢热闹，曾以为前者会让自己内心平静，后者能安抚胸腔里那颗寂寞不安的心。
    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是，她早就给自己蒙上了一层光彩四溢的壳子，厚重的，坚实的，光明无法穿透。
    背负了太多，能力又不足，没能强到改变一切，也不愿一直被伤害，在这么一个不上不下的过程里，她总会感受到这样或那样的愤怒，然而这愤怒的产生和宣泄严重失衡，终于有一天，承载量达到极限，那些被她努力摁住的东西，像是山洪爆发般冲撞她的每一根神经。
    信仰几乎瓦解。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些很小的事会在她极端的情绪下无限放大，彷徨，不知所措，连活着都成了负累。
    好在，于上景说过她没有病入膏肓，还存在独立思考的能力，还能感受到温暖。
    甚至不需要用药。
    窗帘挡得严严实实，小夜灯亮着，病房里只有她自己，床头柜上有一串钥匙、烟盒和一个打火机。
    一双漂亮的手在打火点烟，那双手在开车时不会同时放在方向盘上。她知道他最喜欢穿哪件黑衬衫，发现他最喜欢的菜色，他走路的姿势，他每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脑海中构建还原这些场景都是瞬时完成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如此在意起连峥的一切？
    会下意识寻找他的身影。
    视线中很快出现一抹熟悉的景色，颀长挺拔，常年冰冷的脸庞俊美如斯。
    想着他，他便出现了，这让她发自内心的轻笑，类似于喜出望外、心想事成的惊喜和满足感。
    她的笑容真美。
    连峥怔然的站在门口，微弱的光亮将那抹笑烘托得似梦似幻。他忽然就懂了古代君王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庸。
    她的笑容那样真挚，如婴孩般无邪，却是最强有力的武器，只因他们看到了不动一兵一卒便能倾覆朝野的倾城之美。
    连峥觉得，只要她想，她能用这样的笑容征服任何一个人类。
    “睡好了？”他有些艰难的发声，力图做到风平浪静。
    “嗯。”
    轻柔温软的一声，连峥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不疼，却颤得厉害，打乱了每一处组织器官的工作节奏。
    喉结上下滚动，他兀自排解身体的酥麻感。
    ……
    中午刚过，于上景等到了顾涟漪。
    “你选择寻求帮助，而非笑着对我说你很好，说明我们离成功不远了。”
    顾涟漪坐在躺椅上，喝着今日份的综合果汁，“为什么这么说？”
    于上景将胳膊枕到脑后，“因为当微笑抑郁者微笑着感谢别人的帮助，说自己有所好转的同时，可能已经在心里决定要自杀了，这就是微笑抑郁危险的地方。”
    “是吗？”
    于上景说：“71%受抑郁困扰的人会隐藏自身病情，原因可能有很多种，微笑抑郁者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抑郁，认为是缺乏意志力，是懦弱。
    “有这种偏见的微笑抑郁者会努力隐藏自身的情况，避免他人的指指点点，维护自己的形象。很多微笑抑郁者不愿意面对自己的情况，甚至期待它可以自己消失。”
    于上景说了很多，包括什么样的人可能表现出微笑抑郁，“内向性格的人其实更容易发现自身抑郁问题的存在，但性格使然，他们很难主动和别人谈论自己的情绪；完美主义者对自己要求过高，认为自己不能在任何生活领域内失败，会更容易用微笑和强装的乐观来隐藏落差带来的难过；幽默的人习惯了在别人面前乐观……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占全了？”
    “我不内向。”顾涟漪坚定的反驳。
    “嗯，对，你可外向了。”一副你高兴就好的敷衍表情。
    顾涟漪撇撇嘴，倒是没什么理据可以用来辩驳。
    于上景也不管她是否窘迫，兀自做到桌前，“你作文写的怎么样？”
    “哈？”
    “听说你是个全能型学霸，正好，我下班之前要把季度工作总结交上去，你来帮我写。”
    顾涟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医生，您可能一时忘了，我是病人，病人帮医生写工作总结，这像话吗？”
    不靠谱也要有个限度！顾涟漪隐隐的传达着这个意思。
    于上景抬起头来，狭长漂亮的眼睛眯起来看她：“知道我从业这么多年来最大的感受是什么吗？”
    “啥？”
    “普天之下谁没有病……别啰嗦，我知道你右手没事儿，快点儿过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