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一位女院长从疗养院主楼里走出来,问清楚情况后亲自给倪亦筠开的门。
院长对来访的老人家属谨慎态度,她并没介意。
“到这边看老人的人不多,也有怀着坏心的人,不能不防。”女院长一边引领她进入疗养院疗养宿舍一边跟她解释,怕家属会误解。
“理解,请问麻阿姨她在疗养院多久了?”
她对这位阿姨很感兴趣,在进宿舍前问些有关阿姨的信息,到时候好跟老人家有话可聊。
院长陷入回忆中,怅然:“她被送到我们疗养院有个把年头了,具体她的档案资料并不在我们这里,我们院内的员工护理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她的真实名字是什么,大多时候是一个小伙子过来看看她……”
没有真名?
从院长话语中,倪亦筠觉得不可思议。
难道说齐南把一位路边没名没姓没饭吃、无家可归的老太太好心接到养老院来?
说着话,两人走到宿舍三楼走廊尽头的一间宿舍门口,亦筠停住脚步:“院长,这就是麻阿姨的房间么?”
“嗯。”女院长没多说,轻微点点头目光投向里面,意味深长:“有人多来看看她对她的身体状况有好处,你先和她聊聊,忙完我叫院内的人带你四处参观一下。”
倪亦筠表示谢意,女院长随后离开回主楼办公室忙。
她往宿舍房间里瞧一眼。
一位老人正躺在房间中央的大床上,身上盖好了被子,脚下的高跟鞋控制着步伐,免得高跟鞋的声音弄醒老人家。
倪亦筠走进去,近距离看见老人家的面容。
老人大约五十五岁左右的样子,顶多不出六十岁,带着皱纹的面容上可以看出岁月的痕迹,她无声无息坐在床边一张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她。
不禁发出一声感叹:“阿姨年轻时候一定是一个美女……”
虽然岁月的沧桑在老人脸上无情刻上一刀刀的痕迹,却抹不掉那股子特别的气质。
满是白丝的长发搭在被子两侧,这个岁数的人,还留这么长的头发很少见,这才让倪亦筠有了方才的判断。
“来人啊!”忽然老人猛然双眼睁开,瞳孔放大,腾地从床上坐起来,瞪着她冲门口大喊:“有坏人跑到我房间里来了!她要害我!快点来人啊,有没有人啊……”
突如其来一声发自肺腑的撕裂吼叫,确确实实地吓到了倪亦筠。
老人的头脑好像不太清楚,有点迷糊。
还是刚才做了恶梦,突然感觉到床边坐着一个人,吓醒了,大脑受刺激才这么喊的?
倪亦筠连忙起身安抚她的情绪:“麻阿姨,我是齐南的朋友,他托我来这里看您的,您不用紧张,我不是坏人。”
阿姨听不进去她的解释,捂着脸,脑袋来回猛力地摇晃着,长发银丝随着脑袋摆动乱成一团。
头发垂落在面上完全遮挡住手背和面容,劈头盖脸有点像恐怖片里的女鬼。
倪亦筠想去扶她,阿姨情绪很激动,两只胳膊在空中不停地挥舞着,嘴里念叨着。
“不,你是来害我的,不只要害死我,还要害死我的孩子……”阿姨发疯:“我不会信你的鬼话的……来人那,救命啊……”
疯疯癫癫的,倪亦筠的手被阿姨打了几下,疼痛感在手背上袭来。
顾不上嫩滑肌肤红肿的痛楚,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平息阿姨的情绪。
这时,听见房间里呼喊的声音,一位护工跑了进来。
“哎呀,她又犯病了。”
“犯病?”
护工没时间跟倪亦筠多解释,先搞定这位老人再说,哄着老人:“待会儿晚饭就做好了,我们该吃饭了,你先躺下来,吃个糖,听话。”
哄麻阿姨跟哄小孩一样。
亦筠看傻眼,护工示意她还是先出来以免刺激到老人情绪,等老人情绪稳定一些再进去。
她走出房间跟着护工来到走廊里,麻阿姨吃了一颗护工拿来的一个“糖”又躺下来安静地睡去。
“麻阿姨这是怎么了?”她纳闷。
“我护理她很多年了,她来养老院时就这样,整天头脑不清不楚的,有时候会胡言乱语,我已经习惯了,好的时候吧坐在那里发呆,一整天闷头不吭一声,不好的时候比这个还要吓人,她能活到今天不容易,院长让我们时刻都得盯着她防着她哪天突然爬窗户往楼下跳。”
倪亦筠震惊。
原来麻阿姨患有老年痴呆,身体情况时好时坏,精神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情绪反常。
她向护工多了解一些阿姨的情况,望着房间熟睡的老人,为老人心疼。
趁着阿姨安静,她去了养老院餐厅到私人厨房那边动手给老人做了几样拿手菜,用保温盒装着带到了房间来。
这时老人已经醒了,呆坐在床上发呆。
“阿姨,您饿了吧?”倪亦筠把保温盒拎进来放在桌子上,声音轻柔,怕吓到她:“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菜,您尝尝,如果喜欢呢下次我再过来给您做。”
说着,她打开保温盒的盖子,把盛着米饭的盒子和菜拿出来。
香味扑鼻。
老人虽然意识不清楚,但是鼻子嗅觉还是很灵敏的,低垂呆滞的眼神放光,冲她这边瞟一眼,随之目光落在美味菜肴上。
“我饿了。”麻阿姨生冷三个字:“你喂我。”
冰冷指使并没让倪亦筠生气,她反倒很高兴,老人对她这个陌生人现在没抵触心理了,这是好事儿。
松了一口气,先照顾好这位阿姨。
要不回去没办法和齐南交代。
她亲手喂给老人吃饭,麻阿姨身体瘦弱,细胳膊细腿,饭量惊人的多。
一下子就吃了好几碗白米饭,可能是她做得饭菜好吃又新鲜,老人在养老院经常吃那些味道相差无几的菜也腻了。
换种口味觉得奇特。
吃完,她收拾好餐盒把保温盒放在一边,随便和阿姨聊着,老人只呆呆坐在那里听着没回应。
不回应不要紧,让老人舒心是目的,倪亦筠余光望见麻阿姨枕头边上露出一个什么东西的边角来。
“阿姨,你枕头下面是什么啊?能让我看看么?”
她想找些阿姨熟悉的日常话题聊。
提到这个,麻阿姨回头盯着枕头半天,伸手把那个边角给从枕头底下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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