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要去升平阁参加私宴的事,慕卿云想办法将消息通过澜悦递了出去。
很快,李漫疏就准备好了。
原本慕卿云按照清秋一惯的打扮穿了件极素的衣裳,结果临出门前被契穆丹强行责令换了件华丽的契国传统服饰。
契穆丹坐在马车上打量着对面的小美人,他故意挑了件男女都可穿的款式。这么一打扮,这小美人倒是更好看了。
只是慕卿云被他盯的烦躁。
这人到底想干嘛?
若是换做她慕卿云,她绝对瞪回去了,可偏偏清秋是个胆小的,她只能学着清秋惯有的模样,目光躲闪。
契穆丹看够了,顺手揽过她,将头靠在她肩膀上,“孤累了,到地方叫孤起来。”
有病?
他睡午觉刚起床,有什么好累的!
慕卿云吐槽着契穆丹,而契穆丹则享受着美人娇软的肩膀,嘴边扬着一抹懒懒的笑。
升平阁离太子府还挺远,走了约莫三盏茶功夫才到。
“太子殿下,到了。”慕卿云耸耸酸涩不已的肩膀,低头叫着契穆丹。
她这才发现契穆丹双眉紧蹙,额头沁出了层层冷汗。
“太子殿下,你怎么了?”
契穆丹好像被她这声从噩梦里唤醒,猛的睁眼抬头,差点碰到小美人不点而赤的唇。
慕卿云反应的很快,猛的一缩脖子躲了过去。
契穆丹坐好,仿佛没事人一般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从前怎么没发现你反应这么快?”
这话颇有些意味不明之意。
慕卿云一怔。
契穆丹见此,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率先下了车。
见他不追究,慕卿云心里提着的这口气不知是放下还是不放下。
她随时装着清秋,没想到倒因为这件事差点暴露。
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啊...
今日的私宴来的都是支持契穆丹的大臣。
说起来,契国内政其实颇有些不堪。
契国人崇尚生育,皇室一脉素来注重开枝散叶。所以这就造成一个皇位有很多人觊觎。
尤其是现在的契国国主没有自己的儿子。
契国南院的诸王们蠢蠢欲动,谁都觉得,既然不是亲生的契穆丹可以做皇位,那他们都有这个资格。
所以这就造成了契穆丹看似玩世不恭,时常一副懒散的样子,但实际上比谁都心狠手辣,出手果断。
这些臣子都是他还是少年时就在笼络的,如今十年过去了,这些人也终于成为了他的心腹。
契穆丹来了,私宴也开席了。
宴会上,他们讨论的都是些契国内政,这些对于慕卿云来说没有任何帮助,她也就一边帮契穆丹添酒,一边随意听着。
“话说回来,”一个大腹便便的大臣说道,“如今南院那些大王各个都觊觎着太子殿下的位置,太子殿下,您可要小心啊。”
“这是自然,多谢爱卿关怀。”契穆丹笑笑,冲他举了举杯,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那大腹便便的大臣喝的有些微醺了,又叹道,“那些南院大王有什么资格和太子殿下争呢?”
“当年,若不是您父亲深谋远虑,杀了那大昭的朝阳郡主,折损了大昭一大战将,又何来大昭的今日呢?”
听此,慕卿云倒酒的手差点一抖,幸好她够冷静才没有露馅。
只是,这细微的颤抖还是引起了契穆丹的注意。
那些大臣还在叽叽喳喳的讲着,不知是谁又道,“臣觉得这件事正好也说明,这皇位自当殿下坐!”
“若非天命眷顾,当年的瑞王如何能正好遇到受伤的药王谷老谷主,以救他一命的交情拿到了百枯草呢?”
慕卿云心下又是一沉。
原来是他...居然是他!
这人口中的“瑞王”,就是契穆丹的父亲--契狄其!!
慕卿云眸色变了变,眼中露出几分恨意。
殊不知,契穆丹一直在用余光打量着慕卿云。见她神色变了变,虽只一瞬,但也被他捕捉到了。
他不禁好奇,这小美人,难不成和朝阳郡主有什么关系?
还不等他细想,又一大臣道,“只是可惜了瑞王,明明一世英明,却被...哎...”
说及此,契穆丹收回目光,脸色沉了沉。
他想起了当年众人将他父亲遗体送回来时的模样。
一颗头颅凄凄惨惨的躺在棺椁里,和身体分离,那画面即诡异又凄凉。
他还小,很怕。但那却是他的父亲,他又想亲近。
到如今,他都记得当初那即纠结又复杂还害怕的心情,他这辈子都忘不了,会永远的出现在他的每一个梦里。
众臣见契穆丹面色不好,似乎有些伤感,于是都噤声不语,不再说此事。
片刻,契穆丹忽而出声问道,“如今大昭灾祸四起,我们的探子也回来一些,诸位怎么看?”
“依老臣之见,现在不是进攻大昭最好的时机。”一位白胡子老臣道。
而那大腹便便的卢姓大臣不爱听他这话,“燕大将军,你这叫什么话?”
“多少年了,我们终于等到了大昭自乱阵脚的时候,如何不能进攻?”
燕大将军叹了一声,“诚然,如今大昭灾祸四起,但好歹有玄尊门和魔煞殿撑着。”
“再者,北域还有木家三兄弟...”
燕大将军未说完就被那大腹便便的大臣打断,不“诚然,木家几兄弟都是军事上的天才。但到底打仗不仅要看谋略,还要看士气。”
“北域的大昭军队,自慕奉英死后,已经沉寂了太久。木家三兄弟到底是比不上慕奉英本人,众战士早就不会像跟随着慕奉英时一般,不要命的打仗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燕大将军见他们如此轻敌,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对,他们是不能调动全军的士气。但,慕奉英的女儿可以!”
“你们还不知道吗?慕奉英和朝阳郡主的女儿慕卿云已经长大了。不仅成了玄尊门长尊的关门弟子,还自立一教!如今还被封公主,颇受百姓敬重!”
“如此,你们真的敢贸然发兵大昭吗?”
众人听此,皆是一阵沉默。
而听到慕卿云这个名字,契穆丹的脸色更沉了。
他晃荡着酒杯,不知道再想什么。
众臣中,一个长的尖嘴猴腮,最会拍马屁的人见状出来打圆场,“诸位,这事咱们容后再议吧。”
“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太子殿下,最听不得‘慕卿云’三个字...”
也是,契穆丹和慕卿云作为小辈,他们可是纠缠不清的。
慕卿云的父亲杀了契穆丹的父亲,契穆丹的父亲早早的安排人杀了慕卿云的母亲;而后契穆丹的叔叔又杀了慕卿云的父亲。
这就如同一个闭环,不死不休。
慕卿云对于这点也心知肚明,她观契穆丹的神色,便知他对自己肯定没好感,自己绝对不能在他面前暴露身份,不然一切就完蛋了。
那尖嘴猴腮的臣子说完,众人都打着哈哈圆场,又叫了歌舞,唯独那燕大将军还一个人坐着吹胡子瞪眼的。
终于,李漫疏随着众舞姬登场了。
李漫疏在万柳园这么多年,只能拼命练舞,占用所有时间,避免接客。所以她的舞蹈是大成之所在,融会贯通了大昭和契国的舞蹈,是以在这升平阁的选拔中拔得头筹。
为了不让契穆丹发现,慕卿云故意低着头,看都不看一眼歌舞。
果然,契穆丹什么都没有发现,沉浸在歌舞盛宴中,食指敲着桌面和着乐师的节奏,很是享受的样子。
契穆丹不仅爱这世间稀罕之物,也爱风雅,比如他就很欣赏今天这个舞姬。
那尖嘴猴腮的臣子见他喜欢,谄媚道,“殿下可还喜欢今日臣安排的歌舞?”
“若是喜欢,不如将这舞姬带回府中?”
契穆丹看了看含羞站着的李漫疏,又瞧了瞧一旁一直低着头的“清秋”,突然问道,“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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